巫医还在一边绕着病床跳大神祈福。
郁舟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海岛没有正经医生,巫医也看起来不靠谱。
卫燃用力握住他的肩膀,揽着他,一心一意安慰郁舟:“没事的,会没事的。”
应霁单手捧住郁舟的脸,用大拇指轻揩他的眼泪:“不会有事的,有事也怪我,好吗?”
在巫医叽里呱啦一大串“生人离去神灵降临除灾赐福”的神论下,所有人都被劝说离开病房。
郁舟是最后一个走的。
当他站起身,转身要离去时,右手忽然被人抓住。
郁舟的手被对方正正冰了一下。
那真是一只失血失温的手。
郁舟回头,泪光粼粼地看着柏星。
饱含忧惧惶惑的泪水又顺着脸颊淌下。
柏星金色的眉睫,肤色黯淡的脸,合在一起真要如无生命的异国石膏像,或上世纪蒙尘的腐朽油画了。
唯独凝视着郁舟的碧眸灼灼发亮,几近如强光的塔吊灯。
他对自己的伤势一点都没上心,一苏醒就是要同郁舟讲些不着边际的话。
“小玉我们从头来过吧。我们明明才是最亲近的人。”
“从头来过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求你,不要跟别人好。”
柏星紧紧握住郁舟的手:“你跟我一起走,我们会在菲埃索里山定居。”
柏星碧眸含痛色又炯炯,热切又哀求。
他本来应该在卫燃前面向郁舟告白的。
如果他跟郁舟之间没有多走那么多曲折的路……
他仅迟一步,错过一生。
柏星在这个夏天,尝到了微苦的味道。
来到海岛的第六天,柏星的伤情已经有明显好转,血止住,烧也退了,很幸运地并没有发生严重的细菌感染。
郁舟又来看望他时,他已经能拈酸吃醋,开始说疯话了。
“你还是跟卫燃住在一起。”柏星有点酸溜溜地说,“我知道,家花没有野花香。”
这已经不是柏星两天内的第一次犯病了,郁舟不仅见怪不怪,还会表现出自己的无语了。
郁舟:“你是从小在这长大的吧。”
柏星:“是,怎么了。”
郁舟:“那你怎么跟老外一样乱用谚语。”
柏星露出一点疑惑的神色:“我怎么用错了?”
郁舟:“搞清楚,你才是野花。”
柏星瞳孔震颤。
野花。
他是野花。
野花是不是小三的意思。
算了。
家花没有野花香。
当小三好像也行。
柏星长松了一口气。
当三一念起,顿觉天地宽。
他的眼睛又炯炯发亮起来:“那我是不是能跟你kiss了。我们好久没kiss了。”
十八岁就是好。当小狗都摇尾巴摇得格外热烈有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