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美眼看着美工刀顶上自己的脖子,还听到先前同他们有说有笑的芦泽纯人说出如此疯狂之语,头一歪晕了过去。
人质彻底丧失了行动能力,弓长警官也只好慢慢放下了放在腰间的手。
现场的侦查工作已在收尾阶段,弓长警官的副官下属护送关键证据先回警局了,大部分鉴证警官也都散落在营地间收拾东西,离这里有一段距离,面对芦泽纯人同归于尽的威胁,无法及时增援。
众人因芦泽纯人突然的挟持举动投鼠忌器之际,若狭留美从对芦泽合围的人群中走出,无视了芦泽后退的步伐,也无视了弓长警官在背后的劝阻,一步步走到芦泽面前站定。
“别过来了……我不是叫你别过来了吗?!”芦泽看向若狭留美那发光的镜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脸上惊恐的神色几经变换,虽然仍色厉内荏地举着美工刀,眼角却闪出了绝望的泪水。
刚刚被江户川柯南用激将法揭穿凶手身份后决定铤而走险升起的肾上腺素在此时此刻退去了。
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末路。
饭山律师告诉他,他能用的最后一张底牌正是他自己。但这张牌并不是为了能让他逃脱,而是为了不拖累他的家人。
那天饭山带着他去到「海洋边境」爆炸场馆原址,那里还有零星几个公安警察在做撤场的工作,场馆的承建商风纪财团的项目负责人已经带着重建团队在候场了。
饭山律师就当着这些人的面举起警戒带,示意芦泽进去。
芦泽知道自己的确被震撼到了。
他再一次见识到了饭山律师口中的老板的能量。
行事神秘,甚至偏向于日本社会普遍认知的黑帮做法,却又在白道拥有极深厚的人脉与资源——简而言之,黑白通吃。
而这样的认知,也是促使他下定决心的动力之一。
现在一片断壁残垣中,饭山律师从地上捡起一块破损的液晶显示屏在手中把玩,他没有看芦泽,而是用一种近乎敬畏的语气道,“芦泽君,如果你真的想好了要为自己的未来博一博,我的老板也不是不能为你提供便利……不过——”还没等芦泽面露喜色,他话锋一转,“你要记住,我们的合同还没有生效。你的一切行为后果自负。同时,有一件事我想你还是知道一下比较好。为了保证我老板的利益不会因你的事受到损失,你家里的所有带电的设备,都在我老板的控制之中。”他举起液晶面板,“就像……这台被充当引爆物的电饭煲一样。”
芦泽纯人闻言握紧了拳头,冲口而出道,“饭山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件事和我的家人没关系吧!”
“不要激动,我的老板也只是想提前做好防范而已。你能成功,那么万事大吉,可万一你失败了……这个风险,总不能让我老板去背。”
饭山律师将破碎的液晶面板丢给芦泽纯人,“芦泽君,到时候事情也由不得你控制。那个帮助你的人就会做判断。
当她示意你保持缄默时,无论如何,你都要保持缄默。要不然……我们只有让她来帮你保持缄默了。
我和她都是蒙受老板大恩惠的人,所以……我们无法忍受任何人对老板造成威胁。”
“喂喂喂……我只是个打球的,你……你们这不就是和那些黑——”芦泽接过破碎的液晶面板,拿在手里如同烫手山芋,然而他却不能丢弃。
“芦泽君,”饭山律师举起一只手放在唇前,“嘘,芦泽君……安静一点,这里有风,能把声音传到很远的地方。
芦泽君,我的老板从来不会强迫任何人做任何事,你当然可以选择什么也不做,我们也不会过问资助金的去向。届时如果你的球星之路顺顺利利的,那也是能让拿钱的人都开心的事,你说对么?”
拿钱的人。
饭山律师……可真会说啊。
真是个厉害的律师。就连威胁人,一步步引诱人心的欲望,将人一家老小都捏在手心都可以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将责任撇得干干净净。
可是,芦泽纯人能不做吗?不过是富贵险中求罢了。
芦泽知道,这就是时候了。
眼前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和他待在一起熬煮咖喱,还几次三番地帮助他转移那个饭山律师叮嘱他多注意的小学生的注意力。
但他看到了,也正是这个女人,教了他怀中挟持的小女生用橡果做挑担人偶。
那个女人是来结果他的。
可是……他不想死,他还真的……不想死啊!
“请你把我的学生放开。”然而这个戴着眼镜,镜片反射着月光的女士完全不理会芦泽眼中流露出的哀求目光和挣扎暗示,如是向他要求道仿佛她真的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小学教师。
灰原看着眼前焦灼的态势和处境危险的步美,向柯南焦急地求助,“喂,江户川君,你快想想办法啊!你的手表和腰带呢?!”
柯南咬了下嘴唇,看向前方与芦泽对峙的若狭留美,摇了摇头,“不行,来不及。我的装备刚才都放在帐篷里了。”
「如果纲吉在就好了。」
一个念头划过柯南的脑海。
如果是纲吉,那么,就不用担心悬崖不悬崖的问题。
不,一开始,如果少年在的话,或许一开始步美就不会被挟持了。
可惜,并没有什么如果,只有眼下摆在他面前的严峻现实。
这座山头正是因为有一片断崖,所以成了露营地的边缘,鲜少有人选择。
白天柯南之所以没有制止若狭留美受邀与篮球社的人一同行动,也是考虑到只有若狭留美一个大人,恐怕看不住几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