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不能把顾展生下来,与顾展相关的所有事,阙嘉航都亲力亲为。
有一天,阙东朝在百货商店VIP盥洗室与顾展“偶遇”。
“顾展,你每天眼睛睁开,除了阙嘉航还是阙嘉航,不腻?”阙东朝在梳妆镜前,问站身边顾展。
身边的人瞥了自己一眼,将手伸到水龙头下。
水声哗哗,葱白的手定在黄金龙头下一动不动。
“我送的礼物,你不喜欢?”
“阙东朝,你说的话,阙董听到的。”
顾展晃晃腕上的智能手表,在流水声中轻声道。
“那些破烂打动不了我。”
他从化妆镜中看向阙东朝,月牙眉杏仁眼,发梢落水滴,顺着白皙的脸颊滑下,雪颈修长,没有表情。
水珠在没入领口的一瞬,阙嘉航闯进盥洗室,押住顾展后颈,把人带走。
当时,阙东朝想了很久,到底怎么样才能打动顾展。
精心挑选的礼物,被他说是破烂。
阙东朝不了解顾展,因为阙嘉航跟得紧,两人接触的机会也少,最终阙东朝决定按自己的喜好,简单粗暴地解决问题。
从阙嘉航身上下手,明抢。
深夜的船舱没有浪声,机械低鸣隐约入耳,阙东朝在前世的记忆中沉浮,二十万吨重船身像是应了自己的心事般,晃荡得厉害。
阙东朝伸手撑住地面,差点从沙发上滚下。
这不是正常状态。
书架的书本哗啦啦地摔下,椅子,垃圾桶,矿泉水在地面滑来滑去。
卧室内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阙东朝起身冲到卧室房门前,刚想敲门,门开了。
顾展脸色惨白,扶着门把手,摇摇晃晃地弓腰保持平衡,怀里还抱着耷拉舌头的大耳狗。
阙东朝接过狗,往腋下一夹,勾住顾展的肩:“不慌,跟我去驾驶台。”
顾展人生第一次站在货轮的驾驶室,扶着船长的胳膊,看着大耳朵狗被放在地上后,立刻不受控制地从船舱的这头滑到另一头。
“er——”大耳狗哀唤,又从这个角落蜷滑到另一个角落。
船身摇得厉害,驾驶室地面满是散落的文件,一片狼藉。
驾驶室窗外却是一片风平浪静,没有星星,月亮半躲在云层里,在海面的褶皱里洒下一片碎银,闪烁碎光外,便是无尽的暗,像幅静止的画。
无风,无浪,船身却左右剧烈摇摆,从驾驶台望去,集装箱平台与海平线的交叉出恐怖的角度。
顾展不懂为什么海明明明看着风平浪静,但船却摇晃得人都站不稳。
驾驶室安静得可怕,也不知哪里来的金属啸叫,在驾驶室左右回响。
印度人眉头紧皱地站在操作台前,与其他船员快速交谈着,见到自己与船长,面色更是凝重得吓人。
顾展太阳穴突突地疼。
对于巨轮,顾展所有的认识都来自看过的电影,《泰坦尼克号》《恐怖游轮》……
没有一部电影的主角是善终的,不可控制的恐惧没上顾展心口。
他止不住地胡思乱想着。
自己就不该来码头,把妹妹独自留在彰城,烤螺明明很难吃,为什么还要铆着劲非要船长尝尝。
一旦自己就交代在大海里,顾影怎么办?
谁还能照顾妹妹?学琴昂贵的费用又要怎么办?
还有乐园,停牌不过是掩耳盗铃的自我欺骗,宋家到底要干嘛?阙家会不会强行把乐园推平?
他开始后悔,后悔自己毫无理由的冲动,扶着船长胳膊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发力。
大概是太过用力,本是盯着前方海面的船长,往自己这里分了神。
“别怕,是暗涌,把船掉个方向,迎面加速顶上就行。”
顾展没听太懂,晕乎乎地被牵到驾驶台前,他试图悄悄甩开船长的手,可对方却是握得更紧。
印度人拿着电话,眉头紧皱,命令一个个地发送,仪表盘却毫无变化。
船长面无波澜,监事者般,平静地监督着驾驶台船员的举动。
穿着四杠制服的印度人在船长的威压下,下命令的声调都开始发紧。
顾展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谁才是这艘船上话语权最高的人。
船还在晃,仪表盘突然咔咔咔地飞转,刺耳的通话铃声在耳膜上拉锯,胃部忍不住阵阵泛酸水,顾展愈发站不稳。
他暗暗把身子换个角度,后腰靠在操作台角,为自己找个额外的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