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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星空协议（第2页）

陈默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和林小满沾满血污的手腕。周景明的话，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他混乱的心绪上。那个试图用自毁来赎罪的念头，在“技术为王”、“护城河”、“最高标准股权”这些清晰而宏大的目标面前，显得如此幼稚可笑。他存在的价值，从来就不是自我毁灭，而是…创造？守护？

他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里血丝未退，却燃起了一种全新的、近乎偏执的光。他挣脱开林小满的手（引来她一声低呼），踉跄着站起身，不顾手上的剧痛，几步冲到旁边一个尚算完好的控制台前。那控制台连接着天文台的穹顶控制枢纽和一套高精度数字星图投影系统。

手指在染血的键盘上飞快敲击，带点血痕。他输入了一串极其复杂、如同天书般的指令。动作因为伤痛和急促而显得笨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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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观测室顶部的巨大圆形穹顶，缓缓地、无声地向两侧滑开！如同打开了一个通往宇宙的窗口！

深蓝色的、缀满钻石般星辰的天幕，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三人眼前。清冷的星光洒落，瞬间照亮了这片狼藉又沉重的空间，也照亮了每个人脸上复杂的神情。

紧接着，控制台旁边的几台高功率激光投影仪启动了。数道纯净的光束精准地投射在穹顶中央那片深邃的夜空之上！

光线交织、变幻、凝聚……

一幅完全由璀璨光点构成的、无比精细的太阳系星图，如同神迹般悬浮在圆形的星空画布之上！八大行星沿着各自精确的轨道缓缓运行，光点闪烁，瑰丽而神秘。

这还没完！

陈默的手指再次急敲击。星图开始放大、聚焦！目标直指地球！

投影光束瞬间变得更加凝练，在代表地球的光点旁边，一个极其微小却无比清晰的、由柔和光晕构成的小小蓝色星球轮廓浮现出来。星球上，一个更小的、散着温暖光芒的、由几个光点组成的兔子轮廓，正紧紧依偎着星球！

一只拥抱地球的、光的兔子！

没有言语。没有解释。

这就是陈默的回答。是他用尽此刻所有力气和专注，向林小满、向周景明、也向这片星空做出的、最郑重的承诺——他的技术，他的心，从此只为守护这只“兔子”和它所承载的星辰大海。

林小满仰着头，泪水无声地滑落脸颊，不再是伤痛和愤怒，而是被这无声的、宏大又温柔的“语言”深深触动的震撼。那温暖的兔子光影，仿佛照进了她疲惫不堪的灵魂深处。

周景明同样仰望着那片人工与自然交融的奇迹，脸上平静无波，但紧握的拳头却缓缓松开。他明白了。有些战场，注定不属于资本的力量。他看着那拥抱地球的兔子，看着旁边林小满泪光中闪烁的星光，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守护这份纯粹，或许是他商海沉浮中最有意义的一役。他不再是追求者或掌控者，而是……战友。

观测台内一片静谧，只剩下星轨运行的微弱机械声和星光流淌的声音。三个人，各怀心绪，却在这一刻被同一片星空和同一个投影所连接，被那份沉重却坚实的“星空协议”所锚定。过去的剑拔弩张、猜忌伤害，仿佛被这浩瀚宇宙的星光涤荡。

林小满悄悄低下头，借着星图的光芒，她看到陈默控制台的金属面板边缘，有一处不起眼的、尚未被血迹覆盖的角落。一个念头突然击中了她。

她像只蹑手蹑脚的小兔子，趁着另外两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绪和星图之中，悄然挪到控制台侧边。她掏出挂在钥匙扣上的一把小巧的多功能工具刀——那是陈默很早之前送她的，说是用来拆包裹方便。

她屏住呼吸，用最尖细的金属头，在那冰冷光滑的金属面板边缘，小心翼翼地刻画起来。她的动作很轻，很慢，唯恐出一丝声响破坏了此刻的氛围，也唯恐刻下的字太难看。

星光和投影的光线变幻着，照亮她专注的侧脸和微微颤抖的指尖。

几笔落下。

几个字母，清晰而稚拙地出现在那里，像是一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秘密的印记：

“toyrabbits”致我的兔子们

刻完最后一笔，林小满迅收回工具刀，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心脏砰砰直跳。她若无其事地挪回原处，双手背在身后，指尖还残留着刻字时的摩擦感，偷偷地、快地瞥了陈默和周景明一眼。

还好，没人现。陈默的目光依旧凝视着穹顶那片他亲手创造的星海，仿佛陷入了某种深沉的思绪。周景明则低头看着手腕上的表，似乎只是在确认时间。

只有那片星空和冰冷的机器，见证了她此刻汹涌于心却无法宣之于口的、最柔软也最坚定的情感——这方承载过争吵、背叛、和解与誓言的天地，这群让她痛过、怒过、绝望过、又让她拼死守护的人（陈默）、让她被迫强硬对抗又不得不重新审视合作的人（周景明）、以及那些风雨同舟的伙伴们（张子川他们）……都是她的“rabbits”。是她拼尽一切也要守护的珍宝。

星光洒落，将她偷偷刻下的那几个字母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微光。观测室内，无声的协议已然达成，未来沉重的道路铺开在脚下。而这一刻，在冰冷的机器旁、在璀璨的星图下、在无声流淌的情愫里，疲惫而坚韧的灵魂，终于获得了一丝短暂的喘息与隐秘的暖意。

楼下校广播站的喇叭里，那早已成为某种象征的歌曲，穿透了夜空，如同背景音般隐隐约约地传来，却又无比清晰地回荡在三人心头：

“当我和世界不一样那就让我不一样

坚持对我来说就是以刚克刚

我如果对自己妥协如果对自己说谎

即使别人原谅我也不能原谅…

我和我最后的倔强…”

陈默抬起未曾受伤的手，轻轻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镜框。周景明双手插进裤袋，肩背挺直。林小满悄悄抹去眼角最后一点湿意，深吸一口带着星夜寒意的空气。

倔强，从未离开。只是，从今往后，不再是一个人对抗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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