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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雨夜修罗场（第1页）

林小满那句“你睡会儿，我看着”像一颗投入惊涛骇浪的石子，在陈默耳边激起的涟漪瞬间被更汹涌的代码狂潮吞没。林墨没有回应，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只有敲击键盘的“咔嗒”声更加狂暴，仿佛要将那黑色的机械键盘彻底敲碎！他整个人像一尊被电流贯穿的雕像，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的幽蓝火焰几近疯狂，死死咬住中间屏幕那一点在猩红洪流中绝望挣扎、光芒几乎熄灭的绿色光点——那是“兔子快跑”服务器最后的心跳。

林小满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不再去看那个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焚毁的身影。她拉过一张椅子，紧挨着陈默坐下，死死盯住左侧屏幕上那疯狂滚动的、血红色的服务器日志窗口。密密麻麻的“tidout”、“servetavaiabe”如同死亡的讣告，无情地刷新着。每一次刷新，都像一把冰冷的锉刀，狠狠刮过她的心脏。她看不懂那些深奥的错误代码，但她看得懂那触目惊心的红色，看得懂代表服务器负载的数字如同脱缰野马般冲破一个又一个极限阈值！

时间在机柜低沉的嗡鸣、键盘的爆豆声和令人窒息的警报蜂鸣中，被拉长成凌迟般的煎熬。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吴若若每隔几分钟就打来电话，声音一次比一次惊恐绝望：“小满姐！又崩了！完全访问不了！”“骑手群里全乱了！订单全丢了！”“客服电话被打爆了！怎么办啊小满姐！”

但是，林小满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不断的安慰着吴若若，只能哑着嗓子重复：“坚持住！陈默在想办法！”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她看着陈默苍白侧脸上滚落的汗珠越来越多，看着他干裂的嘴唇上那抹刺眼的血痕越来越深，看着他挺直的脊背因为过度紧绷而开始微微颤抖……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一点点淹没她的头顶。完了吗？“兔子快跑”的生命，难道真的要在今夜，被刘浩的毒箭彻底终结？

就在那点绿色的光芒微弱到如同风中残烛，眼看就要彻底熄灭的前一瞬——

陈默口中猛地出一声如同野兽濒死般的低吼！那不是语言，而是从灵魂深处挤出的、混合着极致痛苦与最后疯狂的战栗嘶鸣！

他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剧烈地向前一倾，额头“咚”地一声重重磕在冰冷的显示器边缘！鲜血瞬间从他磕破的额角蜿蜒流下，混合着汗水，在苍白的皮肤上划出刺目的痕迹！

与此同时，他那双在键盘上爆出残影的手，如同耗尽了最后一丝生命能量，猛地僵住！右手食指以一个极其怪异的、痉挛般的角度，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敲下了回车键！

“啪！”那一声脆响，在死寂的瞬间，如同惊雷炸响！

时间仿佛凝固了。

左侧屏幕上疯狂滚动的红色警报洪流，戛然而止！

中间屏幕上那狰狞咆哮、如同蝗虫过境的猩红色攻击箭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定格！

右侧命令行窗口里喷涌的红色错误代码，骤然消失！

整个世界，只剩下机柜恒定的、低沉的嗡鸣。

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下一秒——

左侧屏幕：瀑布般的代码流重新开始滚动，不再是刺目的血红，而是代表着正常运行的、令人心安的绿色信息流！滚动的度飞快，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流畅！

中间屏幕：那密密麻麻、令人头皮麻的猩红箭头，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瞬间抹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代表“兔子快跑”服务器的绿色光点，虽然依旧微弱，却稳定地、坚定地重新亮起，如同在废墟中顽强点燃的火种！

右侧命令行窗口：大片大片的绿色“ok”信息如同雨后春笋般疯狂涌现、刷新！每一个绿色的“ok”，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刚才那铺天盖地的红色死亡宣告上！

服务器负载的恐怖数字，如同退潮般急回落！从令人绝望的峰值，一路俯冲！

“成了！”一个嘶哑破裂、带着浓浓血腥气和极致疲惫的声音，从陈默喉咙里挤了出来。

林墨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身体软软地瘫靠在椅背上，头无力地仰着，额角的鲜血还在往下淌，流过紧闭的双眼，流过沾满汗水和血污的苍白脸颊。他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破风箱在拉动，带着濒死的喘息。那双燃烧了整夜的幽蓝火焰，此刻只剩下灰烬般的空洞和茫然。

林小满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代表新生的绿色洪流，盯着那个重新稳定亮起的绿色光点，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理智堤坝！她甚至没看清自己是怎么动作的！

“陈默！！！”

一声带着哭腔的、破了音的尖叫从她喉咙里迸出来！她像一枚出膛的炮弹，猛地从椅子上弹起，不管不顾地扑向那个瘫在椅子上、如同刚从地狱爬回来的身影！她张开双臂，带着一种近乎失而复得的狂喜和感激，狠狠地、结结实实地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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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的身体冰凉、僵硬，被汗水彻底浸透的卫衣紧贴着皮肤，散着一股浓烈的汗味、血腥味和咖啡因混合的、令人窒息的气息。

林小满抱得很紧，手臂用力地环住他单薄的肩膀和胸口，脸颊甚至蹭到了他额角流下的、温热的血。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那颗心脏在疯狂地、不规则地搏动，感受到他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这个拥抱没有任何旖旎，只有一种在绝境中共同厮杀、最终劫后余生的、最原始的战栗与激动！

陈默的身体在她抱住他的瞬间，猛地僵直！如同被电流击中！那双空洞茫然的灰烬般的眼睛骤然睁大，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度的错愕和茫然无措！他像一尊被突然赋予了生命的石像，僵硬地承受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滚烫的拥抱，沾着血污的手无措地悬在半空，不知该放在哪里。鼻尖充斥着她间淡淡的洗水味道，和她身上传来的、与他截然不同的、带着暖意的气息。这种陌生的、被强烈情绪包裹的肢体接触，比百万级的ddos攻击更让他无所适从，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