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过去,白墙成了红墙,像被夕阳从外头浸透。
她站在墙根,伸手量那些红线——最底下一条只到她膝盖,是顾二娘被拖走那天画的;
最高一条在梁上,是皇帝去年封她为“慎妃”那天画的。
“慎妃,慎妃,”她颠来倒去念,“慎就是真,真就是慎,真真假假都得慎……”
念完她踮脚去够梁上那条红线,够不着,便搬来一只空香炉垫脚。
香炉里装的不是灰,是这些年她偷偷攒的指甲、落、褪下的死皮——她管它们叫“旧我”。
“旧我”被踩得咯吱碎响,像一截截干树枝。
她站在香炉沿上,终于摸到那条最高的红线,指尖一抹,红屑簌簌落进她眼里。
眼睛被呛出泪,她却笑得前仰后合:
“瞧,连墙都在流血泪,它比我先被抛弃。”
中秋节,皇后开宴,独不召她。
她也不去讨没趣,只把寝殿门窗关死,吹灭所有灯,留一束月光从瓦缝漏进来,像一根银白的绞索。
她把自己脖子虚虚套进那束光里,脚尖踮起,双手垂下——
“一、二、三……”
数到七,她猛地落地,月光被震得晃一晃,像绞索断了。
她喘口气,对那束光说:
“你走吧,连你都勒不死我,可见我没用到最后一口气。”
说完她摸出一只皮影人,白牛皮刻的,五官空白。
她咬破手指,给皮影画上自己的眉、眼、唇——画完却故意把嘴画歪,像笑到一半被冻住。
然后她支起一面铜镜,把皮影贴到镜背,自己坐回镜前。
月光、铜镜、皮影,三点连成一条亮线,她把脸凑过去,让那条线正好切过自己脖子。
“咔嚓。”
她又配音,好像真被斩。
下一秒,她头一歪,让皮影的脑袋从镜后探出,而自己的真身缩到镜下——
镜里只剩一具无头妃嫔,皮影的歪嘴笑在月光下格外瘆人。
她蹲在地上,用极小极小的声音,替镜子里那颗假头说话:
“世界不要我,我就不要头;没有头,就不会哭,不会疼,不会被人认出来是弃子。”
说完她抱着膝盖,在地砖上滚了一圈,像把球滚给看不见的对手。
“轮到你了。”她说。
可对手永远不出脚。
于是她一个人踢,一个人抢,一个人进球,一个人欢呼——
“噗通。”
她故意摔倒,额头磕在“磕头虫”地砖上,血珠正好盖住行将褪色的“谢娘娘”三个字。
她闭眼装死,睫毛却在颤,像两把小扇子,拼命给体内那团自燃的火扇风。
火越烧越小,只剩一点蓝幽幽的芯子,照出她胸腔里一座极小的戏台。
戏台上,阿阮、长福、顾二娘、皇帝、皇后……所有抛弃她的人,依次登场,依次谢幕。
台口悬一条横幅,是她用血写的——
“独脚戏,不售票,不谢幕,不自知。”
天将亮未亮,她爬起来,把皮影从镜后撕下,对折,再对折,直到折成一粒米大小。
她把它塞进耳廓,塞进“小叛徒”曾经驻扎的地方。
“你也弃我而去吧,”她轻声说,“反正我早把耳朵练成了空城。”
然后她爬回床,把锦被拉到鼻尖,露出两只眼,盯着帐顶那朵缠枝莲。
莲花不知何时少了一瓣——也许是夜里被“小叛徒”带走了。
她却满意地叹了口气:
“少一瓣好,省得它开得太全,全了就谢,谢了就烂,烂了就要被清扫。”
说完她合上眼,嘴角带着笑,像终于完成了一场无人观看的盛宴。
在她梦里,世界继续抛弃她,而她继续抛弃世界——
两条平行线,隔着一层薄薄的自嗨,永不相交,也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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