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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叶染，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幅故作平静的样子。你为什么从来都不懂得低头呢！？在相府时，你明明过得那么惨，饭都吃不饱，菜更吃不上，还住在破破烂烂的连我娄府下人都瞧不上的院子里，冬日只能以最次等的灶炭取暖，那滚滚浓烟，我远远瞧着都觉得难以忍受。我明明都听到你被那浓烟呛得都快晕厥过去了，可你为什么就是从来都不肯求饶，不肯说一句软话！？

现在也是如此，你是不是觉得殿下护着你，你很得意！？你可知大臣们劝诫陛下休了你的折子都堆了小山那么高了，你可知你娄二小姐的名声在凤城已经彻底臭了！？我们都姓娄，我是真的不想看到你落得像你阿娘这种下场。”

我觉得匪夷所思。

这番话并不像是娄关雎会说出来的话。

听着倒像是有些为我着想，为我鸣不平了。

怎么可能呢！？

她可是自小就恨不得我死的娄关雎啊！

她肯定又憋着坏呢。

我让央央和阿娘先进屋。

我问娄关雎：“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你不必粉饰太平。此处只有你我，你直说吧。你方才说的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我不在乎。我是什么人，我阿娘知晓，殿下知晓，便足矣。其余不相关的人爱怎么看我、怎么说我，都无所谓。我这十几年已经过得够艰难了，我从不让他人对我的评判成为我的负累。你若想以这些攻击我，便歇歇吧。”

娄关雎死死地盯着我，眸中除了恨意似乎真的多了一些未名的复杂情绪，她道：“这院子里如今就你们主仆三人，我轻而易举就能要了你的命。娄叶染，你是我妹妹，我们身上都留着父亲的血，只要你离开东宫、离开殿下，我愿意放你一条生路。我为你准备了盘缠，足够你和你阿娘下半辈子安稳度日，但离开前，这碗药你得喝了。”

娄关雎招了招手，有人提着食盒上前，取出还冒着热气的一碗黑乎乎的药汤。

我只是嗅到这味道就知晓这是落胎药。

“我不会喝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娄关雎咬牙，道：“我是为你好，你喝下吧！从此天高海阔任你飞翔，我与你之间的恩怨也就此两清。我难得仁慈，发一回善心，你不要错失良机。”

“为我好！？”

我听不懂。

为我好的人会想方设法弄死我腹中孩儿！？

为我好的人会带着打手冲入我的院子，打伤我的婢女！？

为我的好的人会口口声声辱我与阿娘下贱、狐媚、红颜祸水！？

这世上谁都有可能为我好，唯娄家人不可能。

我道：“你走吧！你愿与我恩怨两清，我却不愿意。娄关雎，你和萧氏欠我的，我会十倍百倍地讨回来。我不管你今日到底憋着什么坏，我警告你，我从来都不是被丢弃在娄家破院里任你们拿捏的可怜虫，我也从来都不是靠着殿下才能活下去的附庸品。你今日到底要如何！？请你尽快，我困了，得歇息了。”

娄关雎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她道：“你别逼我！”

“我逼你！？”

这些年来，从来都是他人逼我、命运逼我，我何曾逼过他人！？

“今日这碗药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来人啊，既然侧妃不肯喝，你们就按着她喝。本宫今日要亲眼看着她把这碗药一滴不剩地咽下去。”

咚咚咚——

长靴踏地，脚步急促。

“娄关雎！！！”

他挟裹着一身寒气，身着骑马装，提着剑就冲了过来。

他在我身前蹲下，抬头看着我，眼眶中的心疼都快要溢出来了，与方才疾言厉色吼“娄关雎”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他的温柔能滴出水来，慌乱道：“叶子，她跟你说什么了！？不管她说什么你都不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