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疏桐按下接听键的瞬间,裴砚舟的拇指正覆在她手背,能清晰摸到她脉搏跳得像擂鼓。
夜风卷着警灯的光斑扫过她眼尾,那点颤动的光让他想起三年前《霜刃》庆功宴——她喝多了红酒,偏要站在露台栏杆上背台词,他攥着她手腕时,也是这样摸到她剧烈的心跳。
"顾疏桐,你以为抓住李明轩就没事了吗?"电话里的声音像浸了冰渣的砂纸,"你太天真了。
我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真正的幕后黑手。
明天晚上十点,来市中心的旧剧院见我。
如果你不来,后果自负。"
顾疏桐的指甲掐进掌心。
三年前被全网黑时,她也接过类似的威胁电话,那时候她咬着牙把手机砸进马桶,现在却盯着裴砚舟红的眼尾,突然觉得指尖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怕他又要红着眼眶说"你能不能别总把自己当盔甲"。
"你到底是谁?
你想干什么?"她声音稳得像用订书机钉过,裴砚舟却注意到她后槽牙咬得腮帮子微微鼓起。
对方冷笑:"你会知道的。"
忙音响起的刹那,顾疏桐的手机差点滑进草丛。
裴砚舟接住时,摸到背面全是冷汗。
何敏不知何时凑过来,梢还沾着警车的尾气:"谁?"
"幕后黑手。"顾疏桐把手机屏幕转向他们,未知号码的通话记录像条毒蛇吐着信子,"约我去旧剧院。"
裴砚舟的拇指在她手背上摩挲两下,像在按某种只有他们懂的摩斯密码。
何敏已经掏出平板噼里啪啦敲键盘:"旧剧院十年前就拆了一半,现在是流浪汉和拍鬼片的最爱。
我让张队调监控,再派两个便衣跟着。"
"不行。"顾疏桐突然抓住她手腕,"打草惊蛇怎么办?"
裴砚舟低笑一声,指节抵着她顶:"我家御姐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
当年在《红妆》片场,你举着场记板说裴导再改台词信不信我把你绑到威亚上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顾疏桐瞪他一眼,耳尖却悄悄红了。
何敏憋着笑把平板转向她:"看,剧院后巷有个消防通道,我让小张他们藏在里面。
你和裴导进去,我在外面盯梢——要是那孙子敢动歪脑筋,三秒内警察能把他按在舞台上唱《青藏高原》。"
第二天晚上十点,旧剧院外墙爬满的藤蔓在月光下投出蛛网似的影子。
顾疏桐踩着裴砚舟的皮鞋跟,故意把脚步声放得很响——她知道他讨厌她穿细高跟走夜路,果然,他立刻伸手扶住她胳膊:"祖宗,您慢点。"
"怕我摔着?"顾疏桐挑眉。
"怕您摔着了,我得扛您走——"裴砚舟压低声音,"到时候您这御姐形象,可就成《红妆》里被山贼劫走的林婉了。"
顾疏桐刚要反驳,身后传来何敏的轻咳。
三人默契分头:何敏猫腰钻进左侧废弃的售票厅,裴砚舟绕到右侧检查消防栓,顾疏桐握着手机,顺着掉漆的旋转门溜进剧院。
霉味比想象中重,混着铁锈味直往鼻子里钻。
顾疏桐摸出袖扣大小的微型摄像头别在领口——这是何敏今早塞给她的"保命神器"。
舞台上的幕布破了个洞,月光漏进来,照得观众席的灰尘像金粉似的飘。
"咔嗒。"
脚步声从二楼传来。
顾疏桐后背贴上墙,心跳声大得她怀疑裴砚舟在外面都能听见。
她盯着楼梯口,看着那道影子一步步走下来——黑色大衣,宽檐帽压得低低的,直到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才抬手摘下帽子。
"陈子涵?"顾疏桐脱口而出。
前搭档那张在杂志封面上永远带笑的脸,此刻扭曲得像被揉皱的纸。
他指节抵着舞台边缘,指缝里渗出血:"顾影后好记性。
赵天成那蠢货早该想到,当年《山河志》的资源是我给他的,他的空壳公司账户是我帮他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