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陈序青从那天喝醉又离开后一直没跟池宴歌联系,很少看微信,完全不知道池宴歌也正在上海。
反倒是旁边的许蕾在说:“怪不得,我说池医生昨天的朋友圈那照片好像在外滩啊。”
她看陈序青,“可是我不是听说池医生已经从蓝山医院离开了吗?怎么还是在忙这些事?”
陈序青也不知道。
她很久没有这样坐在台下去听台上的池宴歌讲话,上一次这样,还是大学那会儿,陈序青偷偷溜进华南二院的年末晚会,当时池宴歌是主持人,陈序青躲在暗光的角落,冒着随时被发现的风险,双眼冒心心地注视着台上的池宴歌。
隔壁同行主策似乎听见了两人的谈话,但估计没听清内容,只偏头来跟两人介绍:“嘿,你们说巧不巧,我说的就是这个池医生,是不是又专业又漂亮。”
许蕾问:“黎漾,这论坛是全国在职医生来讲吗?还是?”
主策回:“哦不是,也有非在职医生。”
说到这,她便注意到屏幕上,“诶,她怎么……许蕾你看,一般来说在职医生会在名字下面标注所在医院的名称,像池医生这种没有的,应该就是非在职,那就得是在国内比较出名,论坛主办方邀请的也是她这个人。”
“哦,明白了。”许蕾点点头。
池宴歌的声音还在耳边环绕,陈序青坐在最后一排的会议椅上,低头点开池宴歌的朋友圈,只被她错过的一条,仰视视角简单拍了张外滩的钟楼。
池宴歌挺少发没有意义的朋友圈,更不是喜欢出差到某地就要拍照打卡的类型。
陈序青舔舔唇,为印证自己的猜想,她看眼许蕾,将屏幕稍微斜着避掉许蕾可以看见的角度,退掉池宴歌的朋友圈去点开许蕾的朋友圈。
池宴歌冷淡、条理清晰的宣讲还在继续:“那么当患者气体通过狭窄的气道——”
在她们确定要来上海参加影展买好机票的时候,许蕾截图发了朋友圈:公费旅游LetsGo!
汤茯在下面回了一个羡慕哦许老师。
以及,鲜少出现的池宴歌给许蕾点了个赞。
论坛结束后在二楼礼厅还有场晚宴,陈序青跟许蕾说自己想出去走走,穿过一团团停驻的人群,绕过大理石雕柱从旋梯下楼。
她刚走下最后一阶,池宴歌给她打电话。
陈序青看眼来电显示上的号码,放下手机,继续往外走,手机振动在手中停了会儿,等陈序青走到洋楼外面,发现天在下雨,手机又响了。
雨雾蒙蒙,雨点不大但丝丝细密,拦截了陈序青想快点走掉的脚步,湿气在她周遭的展景绿植中蔓延,她接起了池宴歌的电话。
如陈序青所料,池宴歌在那头淡淡说:“外面下雨了。”
陈序青呼口气,不知道说什么,猜到此刻的池宴歌大概正站在哪个能观察她的高处欣赏她的停滞,她的目光在左右逡巡,企图找到一个比较近的便利店,池宴歌像猜准她的心思似的:“我有伞,你就在那等我。”
“我不需——”
陈序青立即反驳,池宴歌却已经挂断了电话。
又来这种自说自话的一套!
陈序青垂下胳膊,闷声气了好半天,抬起右手,掌心在空中试了试雨水。
偏偏这场雨密密麻麻压在她面前,许蕾也在微信里给她叮嘱:下雨了千万别淋雨,冬天容易感冒,别明天参加不了影展啊!
好像在这一刻,全世界都被池宴歌俘获。
“我以为你会走。”
不多会儿,池宴歌的声音在陈序青的身后响起。
陈序青转头看。
池宴歌右手握着一把尚未撑开的黑色长柄伞,白色衬衣和米色马甲毛衣外叠穿着一件长至小腿的深灰色大衣,左边手肘处夹着一个透明塑料文件夹,内里装了厚厚一摞纸。
陈序青的目光从那摞纸上收回,嘴角噙着客套的笑意,看池宴歌的眼睛:“池医生这就走了不怕有人打电话找你?”
“我本来就是临时来参加,不算什么重要角色。”池宴歌自然笑道。
陈序青想了想,又问:“该不会黎漾她们的邀请函是你给的吧?”
池宴歌皱了下眉:“谁是黎漾?”
好吧,看样子池宴歌还是没有太过神通广大。
说是要出来走走,陈序青没有目的地,如果天没有下雨,她大概也只是绕着黄浦江闲逛,这会儿,池宴歌问她准备去哪儿,对上海不太熟的陈序青一时无言。
池宴歌适时接话:“先出去吧。”
哗一声。
黑伞撑开,雨雾被弧线分隔两端,陈序青与池宴歌一同走在伞下,肩与肩之间却隔着一段距离。
这伞并不大,她们从洋楼庭院走出,拐上大道,陈序青发现池宴歌把伞顶偏向自己,她便迅速用右手去推池宴歌握着伞的左手,试图让雨伞回归正常的水平线:“行了,你比我容易感冒,赶紧自己遮好。”
一动不动。
“伞就这么大。”池宴歌说,“你如果不离我近点,我就只能感冒了。”
第60章N-较劲
“?”
“?”雨持续下着,陈序青看着池宴歌的眼睛皱眉,池宴歌便也以同样的表情回看陈序青,一副“有什么问题吗”的样子,甚至故意又把伞顶往陈序青这倾斜了半分,哪还有在演讲台上沉稳冷淡的威压和严谨。
陈序青叹口气,右手象征性地捏住了池宴歌袖角,往近处站一步:“池宴歌,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幼稚吗?”
潮湿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