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洗砚又往前开了一段路,高峰期正堵车,车子在长龙的队伍里一耸一耸地向前,对晕车人士很不友好。
“唉别玩手机了,一会儿你又晕车。”梁洗砚说。
“好了。”商哲栋这才说,“我刚才在给我父亲回消息,告诉他我中秋不回家了,咱们俩过吧。”
梁洗砚卡了个壳,问:“别了吧,你爸得生气,阖家团圆的日子你跟我过算什么意思。”
“我想陪你一起过节。”商哲栋看着他。
梁洗砚假装看左后视镜,避开他的视线,嘟囔一声:“陪什么陪,又不是小孩儿了,还得手拉手陪着去小卖部啊。”
商哲栋轻笑一声,没再说话。
梁洗砚握着方向盘开车,默默在想,他都多少年没听过有人对他说一句“我想陪你一起过节”了。
“中秋饭店会不会满员,需要提前订桌吗?”商哲栋问。
“不用,咱俩去老屈那儿吃吧。”梁洗砚说,“老屈问我好几次,不去也是不给人家面子,唉我跟你说,老屈他老伴儿,那一手炸丸子真是绝,大前年吧,他们家过年炸丸子,专门给我装了一大袋子,我回家煮汤喝,就一字儿,鲜!”
“他老伴儿对你这么好。”商哲栋说。
“那可不,老太太那可不是一般喜欢我,我在他们家那比他们家亲儿子待遇都高。”梁洗砚一脸骄傲。
“你前面拐一下吧。”商哲栋说,“去商场。”
“嗯?你有什么要买的?”梁洗砚听话地换了车道。
“不是,我们中秋节上门吃饭,不好空手去的。”商哲栋说,“前面商场去买两盒月饼,再给他们一家买点礼物。”
“哎呦。”梁洗砚一拍脑门,“多亏有你啊商老师,你不提醒我是真给忘了,这要是明儿到人家家门口再想起来,那不歇了么。”
车开进商场停车库的时候,梁洗砚还在感慨,朝商哲栋竖个拇指:“要不说您真的我的贤内助啊。”
商哲栋静静地看着他。
“不对,这个词儿不合适!”梁洗砚自己反应过来,打了个磕巴,想纠正结果脑袋里一团浆糊,“唉,不儿,那个词儿是什么来着,我怎么给忘了。”
“你想说智多星吧。”商哲栋提醒。
“唉对,唉对,唉对!”梁洗砚点头如捣蒜。
“但我更喜欢贤内助这个词。”商哲栋平静地说。
“”
梁洗砚愤愤地拔下停车场入口的卡,说:“正确使用汉语,规范用词,从你我做起,不许喜欢。”
“好吧。”
最后买了两盒礼盒装的月饼,给老屈和他老伴儿一人买了一对儿兔子皮的护膝,给孙子买了个新书包,给儿媳妇买了一套化妆品,又给上班的老屈儿子买了一支进口钢笔。
礼物既不昂贵,作为心意也拿得出手,全都是在商哲栋的建议下挑选的,梁洗砚要考虑的就少了,只用付款拎东西就行。
虽然这么比喻依然不符合“正确使用汉语”的标准,但梁洗砚看着他认真挑选,思虑周全的样子,依然在想,这要是谁把商老师这样的人娶回去过日子,这得省多少心。
不对,不能用“娶”。
请正确规范的使用汉语。
和老屈约的是午饭,第二天早上,商哲栋从外面晨练回来,洗完澡,吃完早饭,就回屋里翻他的衣柜。
梁洗砚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玩手机,回复微信里一堆中秋快乐的祝福,就从东厢房开着的门里,看见商哲栋折腾的背影。
“您找什么压箱底儿的宝贝呢,翻箱倒柜的。”他问。
“找合适的衣服。”商哲栋背对着他,“我的衣服都太正式了,不太适合去老屈家里做客,家宴会让人家觉得紧张。”
“你心还真细。”梁洗砚砸吧了一下嘴,“上衣就穿T恤就成呗。”
“我缺裤子。”商哲栋低头翻着,跟他喊。
“我有。”梁洗砚脱口而出,但很快又后悔了,商哲栋又不是金汛淼,人家是讲究人,怎么会愿意跟他换着穿裤子。
商哲栋从里屋走出来到他身边:“借我?”
“你要啊。”梁洗砚仰头看着他。
“要啊。”商哲栋无奈一笑,“我刚还想要不要去临时买一条。”
梁洗砚愣了下,说:“我屋衣柜,都是干净的,你自个儿翻去吧。”
商哲栋应了一声,走到他的西厢房去翻找了,梁洗砚在躺椅上回着消息,还一边碎嘴:“挑个裤腿短点儿的啊,毕竟我腿长。”
商老师没搭理他,过了一会儿,换上他的一条休闲黑裤走出来,梁洗砚看了一眼,不吱声了。
商哲栋的腿一点儿不比他短,穿他的裤子非常合身。
“你还得借我一件外套。”商哲栋说。
“就你之前穿过那件黑的冲锋衣呗,我刚洗完,应该干了。”梁洗砚站起来,从院子里的晾衣架上拿下来扔给商哲栋。
“我说商老师,您家资产早多少年前就得上亿了吧,您在这儿借我衣服穿,不嫌寒碜呢。”他说。
“资产再多都是我父亲的,我在研究院只有一点死工资而已,学历史的赚不到钱的。”商哲栋在里屋回他。
梁洗砚乐了半天,自己套了件牛仔外套,招呼商哲栋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