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刀干脆利落,不留一点余地,看的我恍惚中也感觉一痛,身侧的飞尘更是捂住了嘴轻嘶了一声。
孟苍脸色青白,嘴唇更是没有一点血色,他没有出一声,可鲜血从他下身一点点浸湿了衣物,血腥之气难以遮掩。
这家伙竟然毫不犹豫地自宫了!
啊?
他可真是个狠人,一点余地都不给自己留。
这可真是……
最初见到他的时候我只看见了他的忐忑恐惧,倒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给我感觉有些胆小的人对自己竟然如此狠绝。
可见第一印象也做不得数。
我眨了眨眼,也不是不能想到他这样做的原由。
这是从鹤山的记忆中看到了这其实是个孩子,而自己竟然被一个孩子所引诱,觉得难以接受了吗?
之前看他记忆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家伙是个正直之人,但我没想到他竟然能正到这个程度。
但其实不至于自宫的……
真的。
这事说实在的不怨他,连我们这样的修为都顶不住天道给他的棋子加上的引诱buff,更何况是他呢?
但这果决属实是震惊了我们。
可以说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这一手给镇住了。
以至于他声音虚弱却坚定地表示希望将鹤山拿回字画门处置到时候,在场没有一个人拒绝他。
反倒是飞尘兴致勃勃地和他分享了那个泥塑的新点子,而且意外地得到了孟苍的认同。
并且孟苍表示希望泥塑能放在他们宗门,就放在正对着宗门的山道上,让每一个来来往往的弟子都能唾弃到他们这位罪孽深重的掌门。
这这这。
也好。
这恰合我的意。
作为字画们的一员,这种在修真界堪比病人家属的身份让他得到了鹤山的优先处置权,而他对鹤山这种“泥塑”的处决虽然得到了我们几个的同意,却还是让慧持大师忍不住出言相劝。
而这小子此刻也拿出了那股倔劲儿来,一如他坚定地信了鹤山来这里与我作对那样,此刻他认准了鹤山罪有应得,便将慧持大师一系列“度化”、“教化”一类的话置之脑后,端地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甚合我心。
好吧。
我得承认我不是个好人,其实很多时候我都挺不满什么放下屠刀一类的话,总觉得佛宗动起手来还是太过温和了。
但毕竟是别人选择的道路,我既不明白,也不应当出言指责。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孟苍和慧持大师对话,心里其实对他能坚持己见挺满意的。
毕竟这家伙之前见到我时的瑟瑟发抖还在眼前,此刻面对同样层次的慧持大师竟能寸步不让,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
这家伙现在不仅不怕,而且越说越激动,整个人脸色涨红,衬得他的嘴唇甚至都有些发青了。
言语到激动处,他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表情僵住脸色白了不少,连身影也有些摇晃,嘴唇颤抖着将自己剩下没说出来的半句话憋在了喉咙里。
大约是痛的。
我漫不经心地想,眼尖地看见他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可那双眼睛即便是充满了血丝,也紧盯着慧持大师不肯挪开。
恰在此时,我灵敏的听觉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坠地的声响,心里一咯噔,很快就意识到了到底是什么东西,于是将眼神匆匆忙忙地从他身上移走了。
我不想看——
要老命了。
这位兄台你要不对自己稍微好一点呢?
我很想捂住自己的脸,最终只闭上了眼睛,以免自己在不经意间看到些什么不合时宜的东西。
那一声坠地的声响让慧持大师也只住了话头,叹了口气。
此时安静的很。
唯有孟苍急促凌乱的呼吸声和那伤口流出的鲜血浸透了衣物向下滴落的滴答声十分响亮。
这样的场面对我们来说大约也是头一遭,慧持大师几次张口都没能再说下去,最终只摇了摇头,说:“随你吧……”
可我没想到孟苍忍痛之中似乎又对这种方法有了些不满,他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颤抖,声音也远没有之前响亮,“还不够!”
他怒声道,“如此败类我等修士持与之为伍!和该让天下之人共唾弃!”
“如今修士齐聚一堂,正式个好时机。”
他语气肯定,低下头透过血迹和飘渺的云层看向底下数之不尽的修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