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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时间坟场骸骨回廊（第2页）

片刻，深坑边缘，一只覆盖着碎裂骨甲、流淌着粘稠黑血的手猛地探出，狠狠扒住边缘。楚烬挣扎着，从骨堆里爬了出来。他的骨甲遍布蛛网般的裂痕，黑血不断从缝隙中渗出，滴落在下方的骸骨上，出滋滋的腐蚀声。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撕裂般的剧痛。

然而，他的目光却死死锁定在那个从爆炸中心缓缓走出的冰霜骸骨身上，更确切地说，是锁定在它双手托举的那颗“白璃头颅”上。那头颅依旧安详，幽蓝的磷火在眼眶中跳跃。

楚烬布满血污的脸上，竟然扯开一个近乎疯狂的低笑。笑声嘶哑，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在寂静的坟场中格外刺耳：“原来……你们连幻象都造得这么拙劣……呵……呵呵……”笑声越来越大，充满了嘲讽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怆，“她的眼睛……绝不会如此空洞！”

话音落下的瞬间，楚烬的右眼，那只原本属于人类的眼瞳，骤然生了恐怖的变化！眼白瞬间被纯粹的金色吞噬，瞳孔急剧收缩、拉长，化为一道冰冷、暴戾、蕴含着毁灭性时间波动的灿金竖瞳！

嗡——！

以楚烬为中心，一股无形的、难以抗拒的法则力量如同涟漪般荡开！整个时间坟场瞬间被拖入一片粘稠的琥珀之中！逆跳的时钟指针猛地一滞，定格在扭曲的角度；飞扬的骨粉凝固在半空，形成诡异的灰色幕帘；血瞳残影射出的熔金光束被冻结在距离楚烬心脏仅剩一尺的虚空中，如同熔化的黄金雕塑；冰霜骸骨喷吐的绝对零度寒潮也凝固成一片惨白的扇形冰雕；甚至连扑杀到楚烬身侧，鳞刃即将触及他脖颈的鳞刃残影，也彻底僵直，保持着狰狞的扑杀姿态，唯有骨翼掀起的腥风被定格成了几缕扭曲的灰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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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被强行拖慢了百倍！

楚烬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在近乎停滞的时间里，他的度快到了极致！下一个瞬间，他已经鬼魅般地出现在了悬停半空的血瞳残影背后！覆盖着碎裂骨甲、流淌着黑血的右手五指并拢，筋肉贲张，骨甲缝隙间爆出刺目的血光，仿佛握着一柄无形的血刃，带着洞穿一切的决绝，狠狠插入血瞳残影那坚硬冰冷的颅骨！

“让我看看……”楚烬灿金竖瞳中燃烧着近乎自毁的疯狂，“你们这些轮回的残渣……到底藏了什么！”

噗嗤！

五指穿透颅骨的瞬间，并非骨骼碎裂的声响，而是如同捅破了一层无形的膜！

轰隆——！！！

磅礴到足以摧毁灵魂的信息洪流，夹杂着无数混乱、痛苦、绝望的碎片记忆，如同决堤的宇宙星河，狂暴地冲入楚烬的识海！那并非温柔的阅读，而是粗暴的、撕裂性的入侵！

血色记忆碎片——

第一幕：猩红，无边无际的猩红！一个巨大的、由蠕动的血肉和扭曲符文构成的祭坛。白璃，他魂牵梦萦的身影，被数根贯穿了肩胛骨和脚踝的漆黑锁链，死死钉在祭坛中央！她的白衣早已被鲜血浸透，脸上毫无血色，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清澈，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伤和……某种决然的释怀。祭坛下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黑衣楚烬！他手中的葬渊匕，闪烁着吞噬一切的幽光，正缓缓地、坚定地刺入白璃的心口！白璃的身体猛地弓起，剧痛让她面容扭曲，却没有出一丝惨叫。黑衣楚烬的声音冰冷、空洞，如同宣读判决：“只有你的血……能延迟‘门’的开启……这是宿命……”

第二幕：刺目的金光！一口巨大、华美、散着亘古威严的黄金巨棺。棺盖半开，里面躺着一具穿着神帝袍服的尸体。那尸体的面容模糊不清，笼罩在金光中。突然，尸体的眼睛猛地睁开！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深邃、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那黑暗的“目光”穿透棺椁，直接投射在黄金棺旁垂手而立的黑衣楚烬身上。一个干涩、腐朽、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声音，直接在黑衣楚烬的意识深处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杀……杀光所有白璃……每一个……每一个时间线的白璃……全部杀光……才能……终结……轮回！”

“呃啊啊啊——！！！”

楚烬出野兽濒死般的痛苦嘶嚎！识海如同被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穿刺！来自两个恐怖画面的剧痛叠加，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防御！那是灵魂被活生生撕裂的感觉！不仅仅是记忆的冲击，更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共鸣与撕裂！黑衣楚烬杀死白璃的景象，黄金棺中尸体下达的灭绝指令……这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样残酷的“宿命”，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印在他的灵魂之上！

就在楚烬心神失守、识海即将彻底崩碎的千钧一之际！

那被楚烬五指插入颅骨的血瞳残影，僵直的身体猛地一震！它眼眶中凝固的血光骤然爆闪！一只覆盖着骨质、流淌着黑血的手臂，以违背时间流的诡异度，闪电般反扣而出，五根冰冷如万年玄冰的手指，如同铁钳般死死扼住了楚烬的咽喉！

“呃……”窒息感瞬间袭来！冰冷的死亡触感沿着颈椎直冲大脑！

血瞳残影那被凝固的熔金眼瞳，此刻竟在楚烬灿金竖瞳的压制下，强行转动了一丝，死死“盯”着楚烬近在咫尺的痛苦面容。一个混合着无数轮回怨毒、冰冷刺骨的意念，如同毒蛇般钻入楚烬的识海：“感受到了吗……这深入骨髓的绝望……这就是……我们的宿命！无法摆脱！无法抗拒！唯有……毁灭！”扼住咽喉的力量骤然加大，要将他的喉骨连同反抗的意志一并捏碎！

“宿命？！去你妈的宿命——！！！”

濒死的绝境，反而激起了楚烬骨子里最原始、最狂暴的凶性！那是被葬渊凶兵浸染的疯狂，是无数次从地狱爬回来的不屈！识海的剧痛、咽喉的窒息、目睹白璃被刺穿心脏的撕裂感……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这一声撕心裂肺、足以震碎虚空的咆哮！

灿金竖瞳中的光芒，瞬间压过了血瞳残影的熔金！

他那插入对方颅骨的五指，不顾一切地狠狠合拢！狂暴的血色能量混合着时间法则的碎片，在他掌心轰然爆！

咔嚓——噗嗤！

如同捏碎一个腐朽的陶罐！血瞳残影那颗坚硬的头颅，连同其中燃烧的怨毒意念，在楚烬暴怒的五指之下，轰然炸裂！粘稠的黑血混合着碎裂的骨片和熔金色的能量碎片，四散飞溅！

然而，头颅爆碎的同一刹那！

一股凌厉到极致的死亡寒意，已经笼罩了楚烬的后颈！那被时间拖慢的鳞刃残影，竟然强行挣脱了部分时间束缚！它那由无数骨刃构成的巨大刀锋，撕裂了粘稠的时间琥珀，带着斩断一切、灭绝生机的灰白寒光，距离楚烬的后颈，已不足三寸！刀锋上倒映出楚烬碎裂骨甲和染血的脸，冰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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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

就在这千钧一、万念俱灰的瞬间——

咚！

楚烬的胸腔深处，那颗被黑晶完全覆盖、取代了血肉心脏的诡异存在，猛地跳动了一下！

咚！如同远古神魔的擂鼓！

一股无法形容的、深邃到仿佛能吞噬星河的幽暗光芒，骤然从黑晶心脏的每一个切面迸射而出！这光芒并非向外扩散，而是瞬间向内塌缩，在楚烬眉心处凝聚成一个无限深邃的黑色奇点！

“咔哒！”

一声清脆、冰冷、仿佛宇宙时钟核心齿轮咬合的轻响，响彻整个时间坟场！

时间，彻底凝固了。

不是被拖慢，而是……绝对静止！

飞扬的骨粉如同镶嵌在透明琥珀中的灰色星辰；血瞳残影头颅爆裂溅射出的黑血和骨渣，凝固成一片诡异的泼墨；鳞刃残影那斩落的、距离楚烬脖颈皮肤仅剩一丝的灰白骨刃，连同其上倒映的死亡影像，被永恒地定格；冰霜骸骨托举的白璃头颅，眼眶中的幽蓝磷火停止了跳跃，化作两颗冰冷的蓝色宝石；连远处骸骨山峦上那些眼眶中亮起的猩红血光，也凝固成一片片猩红的斑点。

万物停滞，唯有楚烬的意识，在这片绝对静止的领域中，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幽灵！

剧痛、窒息、死亡的威胁……所有感觉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冰冷的、俯瞰众生的奇异视角。

楚烬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眉心处的皮肤，正在无声地撕裂。没有鲜血流出，裂口处涌动着纯粹的、令人心悸的幽光。裂口越来越大，一只全新的、难以名状的眼睛，从中缓缓睁开！

这只眼睛没有眼白与瞳孔之分，整个眼珠宛如一片微缩的、正在倒转运行的璀璨星河！无数星辰在其中诞生、湮灭、逆流回溯，时间的洪流化作肉眼可见的、纵横交错的银色丝线，在星河中奔流不息，编织着过去与未来的图景。深邃、古老、漠然，仿佛宇宙本身意志的具现化。

当这只“时之瞳”完全睁开的刹那，那倒转星河的核心，骤然投射出一束冰冷的光辉，穿透了凝固的时空，在楚烬的意识深处，清晰地映照出一幅画面——正是归墟海深处，那座为救他而化作石像的白璃石像的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