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你他妈就是个怪物!你滚啊!滚啊!”她撕心裂肺地尖叫着,仿佛她眼前的人不是她的亲生儿子,而是外头流浪的碰瓷乞丐,正散发着无比难闻的恶臭。
麦麦被她吼得整个人抖得更加厉害,他有些不舒服地眯了眯眼,眼前开始出现一小块一小块的黑色斑点,全身血液似乎都不在流动了。
好冷……
这是他神思恍惚间的唯一感受,麦麦突然有些庆幸自己下车时戴着口罩,否则,被这些人带着厌恶目光盯着看了多少久,这具身体早就要承受不住晕过去。
但现在其实也没好上多少,麦麦被盯了多久,就心慌冒汗了多久。
之前发病时无法感同身受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颠覆。
他感觉自己要和原主的灵魂融合了。
麦麦闭了闭眼,他努力压抑着躁动的胃酸,那股子反胃的感觉使他脸色刷地变白。
女人从尖叫转变成了哭泣,她泪不成声,整个人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麦麦甚至都未能看清楚她的变动,就突然换来了周围人更加严厉的指责。
他们起先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但随着地上女人越哭越惨的模样,一个个便开始对着麦麦教育了起来。
不,准确点来说,应该是对着原主。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大,麦麦已经分辨不清任何一句完整的句子,他的耳朵开始出现耳鸣,渐渐地越来越大,大到不一会儿便盖过了周围所有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上哭着的女人被一个男人挽臂扶起,她接过周围看热闹人的纸巾,开始擦拭着自己脸上的泪痕。
“我不想在见到你,你给我滚,现在就滚。”这是麦麦听到的女人的最后一句话。
她不再是撕心裂肺,反倒有种绝望过后的冷静。
扶着她起身的男人正好熄掉了一根烟,黝黑皱巴的脸上露出了不屑一顾的神色,他不耐烦地啧了几声,甚至都不愿看一眼,就转身走了。
麦麦愣神地坐在路口的绿化带边的石柱子上,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一步一步从那里走出来的。
他只记得他被男人拽进了一个黑暗潮湿的房间,里面的瓷砖上长满了青苔,蜘蛛丝肉眼可见的到处都是,里面堆积着很多木头箱子,看起来像个杂货铺。
男人生硬地拽着他的领子,用力一推就两人推到了一块木板上,麦麦方应很快,立马用手撑了一下才没让自己狠狠地摔倒上面。
周围很黑很冷,男人语气没什么起伏地丢下一句:“收拾好你自己的东西,然后给我滚出去。”后就转身走了。
麦麦在那木板上坐了半分钟,才从那股后怕中缓过神来。
他眼睛清明的那一刻,周围的环境瞬间刺痛到了他的眼睛,脑子几乎是立马接收到指令一般,在一遍遍告诉他,这是他的卧室。
他的卧室……
这是他的卧室……
这是原主住的地方……
凭借着灵魂逐渐复合产生的原主记忆很快就找到了这个房间所有关于原主的东西,□□本A4大的牛皮夹册子。
麦麦拿着最上面的一本小心翻来,一张尺寸不太适宜的发光纸张掉了出来。
在这张纸快要落地黏上青苔的时候,麦麦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他轻轻握着这张纸的一角,拧着眉头看了起来。
这张纸应该有些年份了,纸质本就很薄,又常年呆在这种潮湿阴暗的地方,有很多处都已经看不清字迹,但最上头的“海市二医院精神科住院部”的几个大字却看得很是清楚。
麦麦整个人愣住了,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好几遍。
他好像猜对了。
但……为什么却高兴不起来呢?
你明明露出了这么的细节,但我却到这么久才发现。
麦麦叹了口气,他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深深地无力感。
冥冥之中,其实原主早就告诉了他答案吧。
只是他一直不懂。
怪他,错过了太多。
不过好在,他找到真相了。
纸条中的其他小字被毁的差不多了,麦麦努力辨认了好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将纸张小心翼翼地夹回册子里保存好,刚盖上牛皮封面,那个男人就从外头骂骂咧咧地踹门而入了。
这人一靠近,他就感到不太舒服,麦麦不想和人再有过多的争执,就拿着这些甚至都称不上行李的东西拔腿跑了出去。
“呼……怎么回事?你怎么坐在这了?”七言接到宿主发来的消息立马启动程序闪现来海市,刚跟着坐标赶到目的地就看着宿主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连忙把人从石柱子上拉起来,心疼地拍掉人身上的灰。
“找到了,要找的东西全都找到了。”麦麦没太在意自己身上的情况,他平静地看着七言,声音很轻道:“我猜对了。”
七言听到他这话立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脸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原主真是精神障碍?”
麦麦点点头:“对,有在精神科住院的住院单。”
七言倒吸一口凉气,它突然感到一阵后怕,要知道,要是是宿主没有猜到原主的情况不是社恐而且失语症的话,那他们还要被这个所谓的人物设定骗多久!
“你是怎么拿到这些信息的?”七言问道。
麦麦闻言就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用概括的方式全部说了一遍。
七言越听越困惑,一会儿却又愤怒起来,脸上的情绪一时间多得甚至都可以出扇形图了。
最后,它所有的心情最终都汇聚成一句话:“他们没有欺负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