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观胸膛里就有种难以言说的东西在涌动。
“你生母是御膳房的宫娥,被南照皇帝醉酒后临幸,八月过后生母在冷宫早产,但一直被生母抚养到三岁才被宫里的妃嫔察觉。生母病逝,你被交给皇贵妃抚养,在南照皇帝的子嗣里并不受宠,皇贵妃也并不与你亲厚,直到你随蔺将军入了军营。”
宋枝鸾回忆着手下人呈上来的情报:“你可还有要补充的?”
他笑了笑:“我竟不知,昭昭这么了解我。”
宋枝鸾:“……”
生平往事被摸的门清,周长观不但不觉得不好,还颇为受用,如果有那个机会,他也想这么深入了解她的。
但他现在对她所知寥寥,不过外面都是些居心叵测之辈在造谣于她,不打听也好,日后让她亲口对他说。
“我没什么要补充的,你说的都对,皇贵妃是不喜我。”
但周长观有些好奇,“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连他们南照宫廷里都有不少人觉得皇贵妃视他为己出,他父皇也是。
从宋枝鸾已知的事件来看,并不难推断出这一点。
周长观被暗算失忆,将他放在酒楼看禁,这几件事只能是他的兄弟所为,水匪要报复不会玩这些虚的,一刀抹了脖子就可以。
做出这些让他受辱之事,幕后之人定是抱着想看周长观从高处跌落的心态。
据她所知,众多皇子里有这个能力插手军务,并且阴他一手的,只有周长照。
而周长照之所以能插手,多亏他的将军舅舅蔺如。
所以宋枝鸾推测,周长观进军营一事,或许也是蔺如和皇贵妃一手安排。他听话,日后可为周长照守卫边疆,他不听话,也不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丰满羽翼。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当他们觉得周长观不受控制的时候,就有无数的机会对他下手。
这次不就着了道么。
所以,周长观身上有些东西很可能让周长照感到了威胁。
宋枝鸾心里将事情捋了一遍,但并没有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只是问道:“周长照安然无恙的出现在帝京,你父皇没有处罚他,还是说装作不知情?”
周长观心里有些佩服,对她一语道出暗算他的人是周长照也不惊讶了,双手撑胯,轻叹道:“谁知道呢。”
“如果你想扳回一局,我们可以来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和我联姻。”
周长观神色一顿,看她一眼,略侧过身,轻嘶了句:“这不太好吧。”
“哪里不太好?”
“刚见面你就向我提亲?”
宋枝鸾:“……”
她发现他和她说话每次都正经不过三秒。
“当然,我不是不愿意,我非常的愿意。只是我今日穿成这样,方才在街上追着你跑还把发冠跑歪了点,要不换个时间?”
周长观目光炯炯有神:“就明日吧,你再向我提一次?”
“……”
宋枝鸾提起一口气,走到树下案台边给自己倒了杯茶,一杯凉茶下肚,她方才将话继续说完:“这是交易,不是当真向你提亲。”
已过了中秋,午间的天气还有些酷暑的余热,周长观看她的脸都泛起了一层薄红,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羞的,遂收敛了些,依着她的话笑问道:“好,交易。你需要我做什么?”
“你父皇这次让你和你兄长来,不是想让我从你们之间选一个么,那我选你,”她先给出了条件:“回了南照之后,你可以借着我未来皇夫的名义行事,向你父皇要些实权,想做什么,我都会尽可能帮你。唯一的要求便是,若姜朝遇到危机,你需得助我。”
“我父皇乃是毒发身亡,按律孝期延至两年,这两年时间,你好好利用,会走到比如今更高的位置。”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交易。那么两年之后?”
宋枝鸾道:“两年之后,婚约解除。”
只要南照与姜朝的关系稳定下来,不妨碍她对西夷出手,便这个交易便值得。
周长观有些可惜,但她在说正事,他也不好胡搅蛮缠,那
只会令她生厌,只是卑微的又问了一句:“不能真联姻吗?”
宋枝鸾看他一眼,让他自己领悟。
她从没想过要真的联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缓兵之计,西夷和姜朝也曾联姻,可能保几时?都是因为利益聚在一起,难道因为掺了些感情就可以摒弃利益了?
要是真联姻,她也可以预见结局。
无非两种,吞并与被吞并。
青年的身影站在落花之间,他的发冠是一整块碧玉所做,身上也是一身碧,没有多余的配饰,最惹眼的便是他的一双狭长漆黑的眸。
安静了几个瞬息,他抬头,“成交。”
“不多考虑考虑?”
“不用。”
反正,即便今日没有见到她,他也是要去争一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