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接了他去,将船摇远了,才笑着道:“是金的,很值钱,不是我说,小公子的运气真是好。”
“很值钱?有多值钱?”
“这里不能卖,你要想卖,就去对边卖,好比你捡的如果是南照的龙简,就去姜朝卖,捡的姜朝,就去南照。”
“多少两收?”
“上千两起步!这可是有帝王气运的东西,遇到好的买家,几千两都有可能。”
扶风笑了笑,将龙间夹在指间把玩。
“是么。”
船家点头:“这些日暮南山祭祀,多少人在这守着啊,没想到让公子你给捡到了,也是时运到了。”
他说着,试探道:“我看公子有些人生地不熟,最近水匪猖獗的很,这种宝贝放在身上多少不安全,不如我替公子转手卖了,公子给我分些辛苦钱就好。”
“先攒着吧,”扶风眼尾微挑,狭长眼眸扫了眼龙简,就将其收进怀里,“我暂时还不急着用钱。”
这趟前去陵水,他总有些抵触。
或许是从前过的不算好吧,所以打心底里不愿意回想。
这东西这么值钱。
可以留着当路费去姜朝。
扶风想起在大街上撞见前来祭祀的姜朝官员,帷帽白衣,和青昭一样的装扮。
“太乐署吗?”-
东山寮房,慕容烈正侯在门外,等了没多久,里面的门打开,郑由从里面出来。
白日里人多眼杂,即使已经提前安排了心腹清了地方,慕容烈仍不敢懈怠,遵照宋枝鸾的意思,先向郑由行了礼,两人再一同进去。
“陛下,这次抓住的人比上次少了许多,只有六人了。”
这些日慕容烈一直在和水匪周旋,水匪的人数算不上多,难打的地方在于他们熟悉地形水势,进了地方就如同地鼠进了窝,但细作一除,就相当于戳瞎了他们的眼睛,再出兵已经没有任何顾忌。
宋枝鸾算了算,短短三日功夫,那群水匪就被遛了四次,“差不多了,其余的就由你全权安排吧,不要让朕失望。”
“是。”
慕容烈此番前来就是想要一个指挥权,陛下身子刚刚好些便不远万里来这,这些小贼更没必要她亲临战场指挥,只是陛下已经插手了这事,他不得允许,也施展不开。
“微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这时,外面的门被推开,谢预劲走了进来。
郑由见状,与慕容烈一道离开。
出了门,慕容烈神清气爽,感慨道:“没想到陛下竟如此深谙人心,运筹帷幄,分明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城府。”
“这城府一词用的不好,”郑由笑道:“这叫心术,陛下不似废太子,从小有先帝和前任许相在身旁教导,进京之后,身边跟着的都是当世大儒,但我观陛下处理国事,开始时有些生疏,安心学了几日便得心应手,现在更是游刃有余,这或许就是天生的帝王之才。”
而且知人善用,天生就有令身边人臣服的魄力。
不管是遗命大臣,寸步不离的谢将军,还是他们。
这短短几日,郑由就觉得极其欣慰。
陛下定会比先帝走的更远。
慕容烈大笑道:“是,郑兄说的对。”-
宋枝鸾的寮房和普通的寮房没什么区别,桌案旁是一只衣橱,前放了两张椅子,床榻旁置了一张用来放置杂物的案台。
谢预劲进来之后,没有坐下,靠着门敛眸看她。
他不说话,宋枝鸾就也专心泡茶,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的声音响起。
“有喜欢的吗?”
宋枝鸾去拿茶盏的手顿了一下。
今天的考验,除了郑由和玉奴之外,她谁也没告诉,谢预劲是怎么知道的?
自打进了暮南山,他就不知去向。宋枝鸾没有派人去找他,谢预劲这么大个人也不能丢了。
可实际他一直在跟着她吗?
停顿过后,她继续去拿茶盏,将上头的一层浮沫拨开,“暂时还没有。”
没有合适的人选,也就意味着和皇家联姻不成,但南照情况特殊,朝中党同伐异,每个皇子都有其拥趸,权力竞争激烈,皇子不成,那就只能先看看亲王世子之间了。
不过他们就不用她亲自来看了,亲王府不比皇宫,有不少许尧臣安插进去的眼线可以传消息来。
退一万步,即使挑不出一个人来,那也可以故技重施,拖到她将西夷收服,所谓兵不厌诈,只需另做一个局的功夫。
只是要麻烦一些了。
但也无法,联姻一事,将就不得。
宋枝鸾想着想着便想的远了,无意识将茶端在手里,想喝的时候,却有一只手托住了她的手背。
谢预劲的身影逆着光,脸庞一半沐浴在光里,边缘浮着飘动的尘埃,另一半在暗处,连眼底都是暗的,“想到谁了,这么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