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戒备森严,外头乌云笼罩,连落下的雨滴都黑沉的像墨。
金吾卫佩刀站在月门两侧。重重递进。
许清渠进去后,方才退下。
宋定沅正卧在榻上假寐,“你来了。”
“事情都办妥了吗?”
“回皇上,秦将军已遵照陛下的意思,护送殿下离开了。”
宋家的祖陵位于北下京城的咽喉处,距离皇城虽远,但若有变故,依旧能顾全。
如今的京城,已不适合宋怀章待了。
许清渠动容道:“殿下爱子之心,天地可鉴。”
宋定沅神色有些倦。
“朕怎么早没看出,灵淮还有这等城府手段,能在朕眼皮子底下做这么些事,怀章更是一直被瞒在鼓里。”
“殿下宅心仁厚,不愿将自己的妹妹视作敌人,老臣说句冒犯陛下的,陛下不也只是怀疑么。”
宋定沅的确没能找到任何证据,可当秦家在东宫查出那些毒物时,是不是宋怀章所为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一切都在某些人的计划中。
她敢选择在这个时候对太子出手,就证明
她做足了应对的准备,若他不废太子,只怕后患无穷。
也就是说,他的小女儿,在这京城之中,已聚集了一批相当危险的势力。而太子与他,祸到临头竟毫无准备。
虽无证,可这满城风雨唯一没有波及到的人唯有宋枝鸾,当所有人选都被排除,剩下的人,再不可能也是真。
除了她外,不做他想。
宋定沅思及此,竟有些毛骨悚然。
“趁着灵淮往南下的时日,清渠,你好好查查吧,查查她的党羽和她的倚仗,一一清查出来,格杀勿论……灵淮的根基在京城,唯有摧毁了,才好再接怀章回来。”
许清渠眼中诸多不忍,依稀想到从前宋枝鸾是怎样一个可爱乖巧的孩子。
此去平乱,却又如断根之萍,连生死都无法掌控。
原本以为长白坡一事已经过去,他可以在未来好生偿还,可他又亲自制造了一起“长白坡”。
他注定亏欠这个孩子了。
“是,陛下。”
宋定沅正欲合眼,蓦然想起什么,“灵淮身边的那个女官玉奴现在在哪?”
“回陛下,”许清渠补充道:“玉奴也曾是出身水师的将军,此次南下遣将,元将军召集了旧日曾在水师里作战过的将士,连同玉奴一并带去了。”
“朕记得她。”
与南地和谈时,宋定沅迫于压力处置了一批有功勋的将军,革去职务,不少人领罚后选择再去参军,玉奴却进了公主府。
总归是个小姑娘,即便能杀几个人,也掀不起太大风浪。
既走了,那便暂且放过她。
宋定沅合上眼:“无事就退下吧。”-
玉奴是走了,可在行军途中,接到命令,又折返京城。
沿着密道的出口进入公主府,在底下等候的众人见到她,个个表情严肃:“玉奴大人怎么回来了。”
玉奴道:“殿下让我们在此地待命。”
“宫变之事,暂且搁置。”
“公主何以忽然改变了主意?宋定沅那老匹夫送公主南下监军,不知安的什么心,那元将军也与许家走的极近,怎么就真的走了!”
“是啊!”
玉奴沉默。
早在秦行之进宫那日,她就得到了消息,听殿下的命令,准备随时带人逼宫,可却等来了一道圣旨。见状,殿下似乎也并不意外,接了旨,却也没有放松,而是让她们枕戈待旦,日夜轮岗。
虽不知殿下为何改了主意,决定南下,但玉奴相信她。
正如殿下放心地将这枚血玉交给她一样。
玉奴暗中按了按袖中血玉的位置,道:“殿下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我们只需要静待时机便好。”
“另外,派人去祖陵盯着,一旦有异动,即刻禀告于我。”
……
京城距离沧水郡和临安郡颇远,大军日夜兼程也需要三四日的功夫,何况人非草木,需得休息。
宋枝鸾不免有些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因为前世的事拒绝谢预劲送来的药方,否则身体会先撑不住。
天蒙蒙亮,主帐之中已经坐了数位将军,见她到来,目光各有不同。
郭将军,也就是前世的郭副将走到宋枝鸾身边,“殿下,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