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宋枝鸾,她的神态,举止,性格,都与上一世太过相似。
可这一世的宋枝鸾并不爱他。
她们是同一个人,却又不是。
若要所有人都为宋枝鸾殉葬,那么她自己呢。
她不死,他要去哪里寻原来的宋枝鸾。
谢预劲陷入了迷沼-
在野宴上饱餐一顿,让宋枝鸾萎靡了半日的精神振作不少,怕肚里积食,夜里便带着稚奴出营帐散步。
没走多远,稚奴便拉住了宋枝鸾,悄声道:“殿下,刚才有个人进了太子的营帐。”
时辰这么晚了,宋枝鸾道:“什么人?”
“稚奴也不清楚,他低着头,还蒙着面,太奇怪了。”-
太子营帐内气氛凝重。
宋怀章看着眼前人道:“可查到什么没有?”
来人跪下道:“太子殿下,那处瓷窑早在圣人派人去查探时便将所有与定南王有关的痕迹抹除了,他们是早有预备,属下……”
“大半月过去,你还在同孤说这么没用的废话,孤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
“殿下息怒!”
宋怀章面色阴沉不定,“退下,继续查,再查不出就不要回来了。”
“是!”
营帐内安静几息,帘后走出一人,拂尘扫过灯架,“殿下还请息怒。”
“高公公,”宋怀章本是坐着的,此时站起身,“已一月有余了,父皇到底要何时才能原谅我?”
高起贤静默了一会子,道:“殿下当务之急,并非思索陛下是否还在生气,而是尽快复权。”
“公公这是何意?”
略显昏暗的案旁,高起贤用拂尘扫去灰尘,请宋怀章坐下,边添茶边道:“殿下不知,皇上久咳难愈,有早亡之相,这些时日太医署查不出病因,已暗中处决了数人。”
宋怀章大为震惊,“父皇……”
“殿下,请用茶。”高公公稳住宋怀章的手,将茶递过去了,方才站直道:“定南王是皇上眼里的一根刺,皇上愈是虚弱,这根刺就在血肉里扎的愈深。殿下原可坐收渔翁之利,奈何心急落下了把柄,被罚是小,失了皇上的信任是大。”
“殿下想想,若这病久治不愈,以皇上的性子,会怀疑到哪个头上?”
宋怀章瞬间胆寒。
“何况皇上病重之事迟早会传扬出去,殿下一日不复权,便是给定南王一个绝佳的机会,若叫他站稳脚跟了,复与不复已无意义。”
“因此时间紧迫,眼下春狩便是良机,”高公公道:“皇兄带了殿下来,便是有心给个机会,只看殿下如何做,才能如何重获皇上信任吧。”
“老奴告退。”
第44章讥讽“谢将军真痴情啊。”
谢预劲养了一只黑色长喙犬,来时跟在侍卫身后,没站起来就有成年男子的腰那么高。
听说是郡里官员进献的,凶猛但极通人性。
宋枝鸾夹了一块肉,想要亲手喂它,侍卫看了一眼谢预劲,没有制止。
大犬吃了宋枝鸾投喂的肉,冲她摇了摇尾巴。
她摸它的头:“叫什么名字?”
“阎王。”
宋枝鸾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谢预劲重复:“阎王。”
宋枝鸾:“……”
上辈子她嫁给谢预劲时,这条黑犬已经被送去了大理寺,名声还不小,她有回坐着国公府的马车出行,马夫根她说有一条大狗摇头晃脑的追,宋枝鸾那时才见到它一次。
据说是老了又送回国公府颐养天年。
想不到当年那老犬还有这威风凛凛的名字,宋枝鸾给它多喂了几块肉。
“可以了,”谢预劲让人把狗带走,“再多会积食。”
宋枝鸾松开手,阎王不舍,尾巴摇的更快了。
谢预劲把马牵来,吩咐侍卫:“不准任何人进来,带阎王在外守着。”
显然是早有安排,侍卫听问,即刻带着犬离开,接着有人提着几笼兔子,打开木栏,一时间林里全是跳跃的白兔。
宋枝鸾拉着鞍,正准备上马,却听到一句:“慢着。”
她动作一顿,还没反过身,就有什么东西从她头顶套了下来。
宋枝鸾低头一看,圈在她腰上的是一条手腕粗的麻绳,往上两块布做成类似襻膊的形状,从胳膊下穿过,收紧。
她今日穿的虽不是特别鲜艳,一身骑装长靴,可也是满身绫罗,腰悬美玉的,这条粗绳完全打碎了这种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