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章流露出几分真情实感:“小鸾,哥哥没有白疼你。”
宋枝鸾顺着他的话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一会儿到了营地,我便求见父皇,为皇兄求求情?”
“好,”宋怀章也笑了笑:“皇兄等着你的好消息。”
两人笑出声,车内气氛颇为温情-
营地驻扎也分了层次,皇帝居中,四下都有人把守,戒备森严,绕主帐一圈,从左往右依次是皇后,三宫主位,再往外是宋枝鸾,宋怀章,还有谢预劲。
宋枝鸾一路上都没看见谢预劲,也没有费心去打探他在哪儿,那日他说的是,春狩结束便为她寻个新夫子,她便日日翘首以盼。上辈子便想杀她全家的人在她眼前晃荡的滋味,属实一言难尽。
宋怀章一路送宋枝鸾送到主帐前。
宋定沅就在里面。
他一早打听好了,“父皇刚用了淑妃娘娘的点心,此时正是心情不错的时候,你进去他定然欢喜。”
宋枝鸾歪着头问:“皇兄,你怎么知道父皇用了淑妃娘娘的点心呢?”
宋怀章也没有多想,只犹豫了一会儿,便道:“方才皇兄见着高公公出来,就问了一问。”
原来高公公这时候便已经是宋怀章的人了啊。
前世的一些疑团,在此刻又清晰了些,宋枝鸾仿佛在玩一串真人版的九连环,津津有味:“好,皇兄,那你先走吧,我进去了。”
宋怀章身姿如玉,点头。
看宋枝鸾掀帘进去。
宋定沅坐在主帐最中央的位置,正把一张白虎皮交给站着的青年。
谢预劲穿的一身黑色,比宋枝鸾上一次看到他时他的那身还要深,神奇的是,他连额间抹额,抹额间的玉都是黑色,细细的金线勾勒,却极易让人联想到丧制。
宋枝鸾觉得,重活一世,谢预劲的性情越来越古怪。
前段时间花枝招展,如今比起上一世更为阴翳沉闷。
朝她投来的目光也宛若一潭死水。
宋枝鸾受不了谢预劲这种看死人的眼神,和宋定沅行了礼,就笑道:“父皇,儿臣想和父皇单独说说话,成不成?”
宋定沅看了谢预劲一眼,道:“嗯,你先退下。”
谢预劲眼皮半阖,侧首对宋枝鸾道:“臣在营帐里等殿下。”
宋枝鸾皱皱眉,“等本公主做什么?”
“教殿下骑射。”
宋枝鸾转头,没看他,“哦,知道了。”
宋定沅看两人对话,脸上没有了以往的乐见其成,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疑云。
那日问过婚事之后,他以为谢预劲口中的妻,是早年的谢家人与他定下的婚事,便派人暗中查探,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却在国公府发现了一座衣冠冢。
那座衣冠冢,也彻底断了宋定沅为他和宋枝鸾赐婚的念头。他的女儿是姜朝公主,那衣冠冢堂而皇之立在府中,将他们天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须得另做打算。
宋定沅思索着道:“你要同父皇说些什么?”
里头仍有两名侍卫守在门口,门外亦有侍卫巡视,高公公就跪在一旁等候差遣。
宋枝鸾眨了眨眼:“父皇,儿臣听人说,皇兄犯错让您不高兴了?”
“听人说?朕看是听你皇兄说的吧?”
宋定沅提及此事,脸色瞬间变了,“他忤逆不孝,竟敢做出律法严令禁止之事,还污蔑他皇叔,胆大包天,必须加以严惩。”
“父皇,可是皇兄说他是被污蔑的。”
“此事你不用为他说话,朕查的很清楚,人证物证具在,没什么可辩驳的。”
“父皇……”
宋定沅道:“宋枝鸾。”
高公公和宋枝鸾同时跪下,她额头抵着地面,小声道:“儿臣不说了。”
她都快演累了。
但这一趟,即使宋怀章不来,宋枝鸾也是必须要来求情的,若不求情,日后宋定沅想起此事的源头,她无意之中的那句话,指不定会联想到什么。
若来求情,倒可证明她就是无心之失。
他信与不信,宋枝鸾都得把这出戏唱完。
“起来吧。”宋定沅深叹一口气,看着宋枝鸾,眼里有些动容,“小鸾,这世间鬼魅行走于市,你秉性纯良,需得多为自己考虑,莫要当出头鸟,知道吗?”
这一番掏心窝子的话,竟是在叮嘱她莫要被人利用了。
哪怕是自己的皇兄。
宋枝鸾曾经如雏鸟般眷恋过宋定沅偶尔展露出来的父爱。
试图告诉自己,他也是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