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有三个字,却让梁锐败阵下来,他一边嘟囔,一边埋怨,“真搞不懂,我遇到这种大事了,你明知道我难过不安慰我就算了,你还让我去干活。”
他拿起扁担和水桶,抬头看了过来,“江美兰,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江美舒站在台阶上,寒风下,她的脸色吹的发白,唯独鼻头被冻的通红,“在做什么?在看着你干活。”
但是她却没走,就那样在外面看着梁锐干活。
梁锐被气的鼻孔都冒烟了,但是架不住江美舒不让他停下来,他只能老老实实拿着扁担去挑水。
一次,两次三次。
水缸满了。
江美舒又吩咐他,“开的菜园子也缺水了,你把菜园子也浇灌一遍。”
这下别说梁锐了,就是旁边的梁风都有些觉得,江美舒坐的过分了,他在旁边帮忙劝说道,“小婶,让梁锐休息一会吧,你看他都累的在大喘气了。”
江美舒摇头,“还不够。”
梁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梁母给打断了,“听你小婶的。”
这下,梁风只能闭嘴,他看着在寒风里面,挑着水桶一遍遍浇水的梁锐,第一次对他抱有同情。
梁锐用了三次,就把那一块地给浇完了,虽然在喘气,但是瞧着还有劲。
江美舒努嘴,“再去挑,挑两桶水围着天井跑,我说什么时候停,你就什么时候停。”
梁锐不干了,扔了扁担,“江美兰,我被欺负了,被打击了,被亲妈找上门了,你不止不安慰我,你还要我一直干活,还是干这种神经病的活,你是不是看我不爽啊?”
江美舒本来温和的神色,在听到这话后,瞬间严肃了几分,她不笑的时候,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威严。
“梁锐,你把我当你小妈吗?”
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尖锐。
梁锐下意识道,“当然当了。”
“那就去挑水跑,我说什么时候停就什么时候停。”
梁锐不懂,但是看着这把严肃的江美舒,他还是照做了,起码在梁锐的印象里面,江美舒一直都是柔弱温和的,她从来没有这样过。
看到她这样,梁锐莫名的害怕起来,不用江美舒催促,他自己就挑着水,在院子里面跑了起来。
一圈,两圈,三圈。
等到第八圈的时候,梁锐实在是跑不动了,大冬天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他扔了水桶,摊在地上,只觉得肺都要炸了。
“江美兰,我跑不动了。”
“我累了。”
江美舒嗯了一声,招呼梁风,“和我一起扶着他进屋。”
梁风有些怔然,不过对于江美舒的吩咐,到底是无条件的去做的。他们两个人,一左一右,就那样架着几近乎累到没力气走路的梁锐,进了卧室。
扶着他躺到了床上。
她看着脸色通红的梁锐,突然说道,“你睡一会,我陪着你。”
梁锐愣了下,他喃喃道,“江美兰。”
他确实没劲了,他也只想躺着休息,一动不想动。
江美舒替他脱了臭鞋子,让梁风拿到外面,又给他掖了掖被角,“睡吧,我不会走,我守着你。”
明明是在简单不过的话,却让原先还在逞强的梁锐,眼睛瞬间红了,那迟来的眼泪,也跟着一颗颗掉了下来。
他不好意思,也不想让江美舒看到他在哭。
于是,梁锐拉过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蒙了进去,不一会,从被子里面传来呜咽的哭,像是受伤的小兽一样。
江美舒听的心里发酸,她没阻拦对方哭,只是抬手,轻轻的在他背上拍了拍,“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朱小菊来,这里面受伤最大的便是梁锐。
那个他曾经期盼过的母亲,在抛弃他后,十六年没来过,等再次来之后,却是为了钱而来。
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不过是为了贴补她后面生的孩子。
明明,都是朱小菊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但是她就是用截然不同的态度去对待。
江美舒不能,也不敢去带入。她这人敏感,想当初她出嫁的时候,她妈就只给她陪嫁一对搪瓷盆,她都气的要命。
更别说梁锐这种了。
她轻轻地叹口气,慢慢的拍着被子,“睡吧,睡一觉起来,就什么都好了。”
他暴躁易怒的情绪,也会冷静下来。
许是她的嗓音太过温柔了,这让梁锐跟着慢慢平静下去。不到三分钟,他便睡着了,被子里面传来绵长的呼吸声。
江美舒骤然松口气。
说实话,之前她看着那样的梁锐,她是害怕的,她怕这个冲动叛逆的少年,会做出伤害自己,或合适伤害别人的事情。
他还小,开了年虚岁也才十八岁。
他的人生还长,不该为这种冲动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