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紫昙走进正厅,现临安伯早已经屏退了所有下人。
屋里头,就只有他和桃夭。
见临安伯的面容严肃,她当即猜到临安伯今日匆匆将她叫来的用意了。
此时,折雨也跟在她身后进门,在桃夭耳际低声说了几句。
桃夭道,“不必理会。”
洛紫昙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冷冷扫了两人一眼,扶着肚子慢悠悠坐下,明知故问,“临安伯火急火燎把本宫请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跟承王妃叙旧吧?”
见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临安伯眼里流露出浓浓的失望。
桃夭说得没错,上梁不正下梁歪,是他没把女儿教好!
“跪下,向你长姐道歉!”
洛紫昙沉了眉眼。
看来母亲没有猜错,桃夭果然已经知道了真相。
但是,就算桃夭知道又如何?
只要她不承认,临安伯为了保洛家阖族性命,更不可能说出真相,所以,桃夭根本奈何不得她!
“本宫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砰!
临安伯重重拍案而起,厉声怒叱,“事到如今,你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
户牖上的油纸被戳出一个小洞,映出萧时凛一双沉厉的瞳仁深邃如墨。
洛紫昙却是不痛不痒咧嘴轻笑,“本宫是皇上最宠爱的六公主,不过是睁眼说瞎话而已,又不是杀人放火,本宫为何不敢?”
她眼神轻蔑扫过临安伯,“不过,就算本宫真的杀人放火,也有父皇帮我兜底,至于你,一个毫无血脉关系的养父罢了!”
“本宫今晚能来看你,是念着这十七年的情分,可你竟然妄想让本宫给她下跪道歉?当真是给脸不要脸!”
临安伯一脸震惊看着自己养大的亲生女儿,仿佛今日才认识真正的她。
“你、你竟敢忤逆于我,真以为你顶替桃夭进宫的事没人知道吗?”临安伯怒其不争,“这世间根本没有不透风的墙!”
“所以呢?”洛紫昙讥笑,“你不会天真地以为,只要我向她道歉,承认自己的罪过,她就会放过我,放过洛家,不计前嫌吧?”
她忍不住嘲笑临安伯的天真。
“你怎么不想想,今日母亲身陷囹圄,大哥被迫捐出所有钱财远赴南地灾区,三妹与我姐妹失和,整个洛家分崩离析,到底是谁一手造成的?!”
被洛紫昙一吼,临安伯怔然回神,看向桃夭。
似才现,桃夭自进门以来,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
他以为她是怪自己今日没有在皇上面前说出真相,心有怨气。
他想着桃夭从来对洛紫昙有求必应,处处谦让,如今她已贵为承王妃,若是让紫昙亲自给她道个歉,说不定这事就能揭过去了……
可听洛紫昙这么一说,他又觉得,自己的想法似乎太天真了些。
“桃夭,昙儿所言,可是真的?”
桃夭轻抿口茶,又觉太烫,轻轻吹了吹,“在临安伯眼里,真与假,假与真,当真有那么重要吗?”
她慢悠悠喝了一口,语气淡漠,“就算她朝我下跪磕上一百个响头,也改变不了洛家犯下欺君之罪的事实。”
临安伯只觉双腿软,还好他是坐着,“所以,你恨她们,也恨我不肯帮你……对吗?”
桃夭闻言沉默了一会儿,“你不帮我也是人之常情,我不恨你。”
“但她说的也没错,这一辈子,我绝对不会原谅她。”
桃夭说完这一句,放下茶盏站起身,“今日我来,是想让你将我从洛氏族谱中除名。”
此言一出,临安伯掌中的茶洒出了杯盏。
“你……想与我们断亲?”
桃夭凉凉反问,“你觉得,亲人一词,用在我们身上还合适?”
她们早已是仇人。
断亲?未免可笑。
临安伯心里想的却是,桃夭就不怕没有临安伯府这个娘家做后盾,被承王府的人瞧不起吗?
还是说,承王对她,已经好到了不计较家世的程度?
就在临安伯脑子乱七八糟想着其他时,洛紫昙一脸不耐烦站起身,“看来今夜没本宫什么事了。”
她睨了临安伯,“父亲有这个功夫关心她,还不如趁早想办法救母亲出来,你可别忘了,谁才是你的家人!”
话落,她头也不回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