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照眠想像以往那般竭力维持冷静。
他一直都知道,不管遇到了什么事都不能情绪崩溃乱了阵脚。没有理智,就会失去交谈的资格和机会。
可他的语气却仍不可遏制地变得急促,他怕对方会不愿意听他的解释,担心对方直接转身离开。
于是,他一时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着把心里的想法吐露出来。
“我不想把事情含糊下去,也没想一直让你处于骗局中。”
说到这里,冉照眠的鼻尖有些泛酸,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声音轻了下来:
“事情已经这样,可能我说起来像是在进行新的一轮狡辩,但我确实原本打算今晚就告诉你真相。”
“耽误了你很多时间,也浪费了你的精力,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如果对你造成了伤害,真的很抱歉。”
随着冉照眠的话音落下,空气再次安静了下来。
对面的人一言不发,没有给出任何反应,也就让人完全窥不出他的心思和想法。
冉照眠几乎以为祁砚衡已经懒得再听一个满嘴谎言的人的话。
可等他抬眼望去,就对上了祁砚衡的目光。
对方直直地看着他的脸,眸子漆黑,然后缓缓开了口:“哦,现在倒是不要这个条件了?”
没有询问骗局的细节和经过,也无关对他道歉的回应和评价。
却让冉照眠呼吸一窒。
“这句话——”祁砚衡看向他,“不解释下吗?”
对方的话音一落,冉照眠浑身的力气几乎瞬间被抽空。
【他没有过前任,也不是只谈两个月的恋爱。】
【哦,现在倒是不要这个条件了?】
——是刚刚他和关屹的对话。
乍一听好像只是随口一说,容易让人忽略,可一旦细究起来,就能发现其中的异样和微妙。
何况对方是那样聪明的人。
如果说,撒谎的源头是因为喜欢祁砚衡,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追求他。
那么对方这个问题,已然将他的所有解释架空,变成一座如泡影般的空中楼阁。
他连“喜欢”这个原因也站不住脚了。
果然不用他的回答,祁砚衡已经开口道:
“我前任无数,只谈两个月的恋爱,是你决定追求我的条件之一吗?”
或许是太过于荒谬,以致祁砚衡直接被气笑。
“冉照眠,你冲这个来的啊。”
话音落下,他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显露出几分遏制不住的真实情绪,脸色沉了下来。
“没想戏耍我,但一开始只想和我玩玩?”
冉照眠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向能言善辩的人,此刻给不出任何解释,无可辩驳。
因为曾经有过撒谎的前科,所以尽管知道现在说出实话对局面更不好,冉照眠也不想再骗他分毫。
他蜷缩起轻轻颤抖的手指,想要将那一点溃堤隐藏。
“那时候一冲动就上了头,很多想法不成熟,以为你是那种对感情不认真的人。”
“我知道自己性子不定,很难对人产生信任,也从来没有想过太长久的感情,所以觉得正好,追求你不用考虑太远的事,体验一把短暂的恋爱也很好,也不会伤害到你。”
正说着话,一只弯曲的手指轻轻碰上了他的脸。
冉照眠一愣,抬眼看向面前的人,对方屈着的食指骨节在他脸上划了下。
看着祁砚衡冷白皮肤上勾去的水渍,他才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哭了。
开了个口子,剩下的情绪也就难以再控制住。
冉照眠偏过头,手背胡乱抹过自己的脸,感觉自己出声都艰难了起来。
却又强撑着,不让自己显得过于狼狈。
可偏偏,他眼眶里难以控制地涌出一点眼泪,就会被对方用手指拂去一点。
动作很轻柔,几乎让冉照眠产生错觉。
对方好像一点都没有生气,要不然怎么会不厌其烦地给他擦着眼泪?
可冉照眠无法抱以侥幸的心理,他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眼前朦胧模糊一片,他看不太清面前人的神情。
对方就这么耐心地直到将他的眼泪擦干净,也直到他的情绪彻底恢复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