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他们从山谷底下搬出,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小镇子上。
这里风景宜人阳光暖和,不知道比阴暗的山谷强上多少,尤其是在柳长风这个种地能手的协助下,他们很快就开垦出了一片菜园子。
他跳下佩剑的时候颜胥正蹲在旁边用小铲子松土,少女的手指甲缝里全是泥,她却并不在意,在菜地种玩得不亦乐乎。
“阿胥。”闹腾完这一场,等他们到达青楼前时,已然日渐黄昏。
洛阳不宵禁,太阳落下后才是街巷里的狂梨。小厮丫头们早早地将灯笼挂起,整个怜春楼前绯红一片,看起来就颇不正经。
不止是这里,周围几个青楼前也堆满了人,听说今日是个好日子,几大花魁都一齐挂牌。客人们满面红光地交头接耳,都在讨论待会儿先去哪家。
楚梨在人群中被挤的够呛。
她感觉自己是三月三的艾糍团子,被压在石臼里推来打去。
两个男子同时挤过来,她险些要被挤倒,突然一股温暖柔和的力道在她的腰后撑了一下,推着她挤出人群。
“小心点。”楚见棠撩起眼皮,矫揉造作道,“不然奴家会很为难的。”
楚梨满脸黑线:“师尊,你说什么——”
“嘘。”美人纤细修长的手指在她唇上轻轻一点,“乖,叫姐姐啦~”
说罢还对她抛了个媚眼。洛阳城里的人早就在年前就买好了新衣,这会儿成衣铺里是一个人都没有,朱娘一个人坐在太师椅上喝茶,觉得有些百无聊赖。
突然,厚重的木门被推开,两道人影打在她的太师椅前。
朱娘眼前一亮,赶紧迎上去。
“哎哟哟这位小娘子可长得真俊,这位是——”
她笑呵呵地在二人面前搓手,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扫。
她做生意多年,错不了,这两人不论穿着还是打扮都一等一的相似,而且就连袖口的绣花都是一样的。她早就听说有些家里疼爱孩子,怕两个孩子吵架,就给他们穿相似的一副。
所以这不是兄妹是什么?!
“这位是你哥吧!你哥也俊!不过咱们铺子卖的都是女装,让他在外头等等可好?”
要是以前楚梨定要在心里嘀咕她没眼色,什么兄妹,他们看起来就那么不像一对吗?这要是放在以前她高低得辩一辩。
但现在不同了。
成熟的楚梨不会蹦起来大喊“这人不是我哥”,她只会沉稳地昂起头,冷哼一声:“我才没有这么蠢的兄长。”
楚梨感觉今日的忍耐值已经达到了极点。
于是二人刚挤进怜春楼,她就做了今天一直都想做的事——
“唉你突然踩我干嘛!很痛唉!”
“你怎么这么慢啊。”少女嗔他一眼,顺手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盐须。”她以水为墨,在地上画上复杂的阵法,最后坐在正中间,抱着葫芦念念有词。
待一切准备完毕后,她将两枚玉坠拼在一起,低头对着它深深一吻。
阵法倏地亮起,周围狂风乱作一片,阵法外的两人只看到一个白色雾气从葫芦里窜出扑向楚梨,而后又迅速消失不见。
待耳边风雨停歇后,楚梨缓缓睁开眼。
眼前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
唯一不同的是,在她踏入白雾的那是瞬间,她听到了一个男子的低喃。
他的声音很轻柔,他的掌心也很温暖。
他在对她笑:
“阿胥,你的饼烙好了么?”
颜胥歪头,长辫子从肩膀上滑下:“你是在叫我么?”
“不是。”柳长风摇头,把种子埋进他们新开垦的菜地里,“它和你的名字读起来一样,写起来却不同,这是蜀地的叫法,在中原,我们通常叫它香菜。
“说是回仙盟以后再提审定罪。我估摸着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无所谓了。”颜胥耸耸肩,修长的手指在下巴上点了点,“我家里应当还有一些银票和灵石,你替我转交给李大昆和符汇,就说是我补偿他们的。
至于你若是不嫌弃的话,我屋子后面的百亩药田就送给你了。”
她垂下眼眸,声音很轻:“我为一己私欲伤了太多人,得去赎罪。”
马车用力颠簸一下,门外传来青年的咳嗽声,楚梨知道时间已经不多。
“颜胥。”
她突然向前一步,迅速捂住对方的手,又马上松开。
颜胥刚想询问,就见掌心多了一簇小小的火苗,虽不大,却足矣照亮整个漆黑的牢狱。
“夜寒露重,拿着取暖。”“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我就说这乙级任务绝对没有这么简单!还好提前画好了传送符,不然就真完蛋了!”
茂密的树林之中,楚梨正骑着葫芦逃命。
她头发乱了,衣服也破了,全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是干净的,就连街边的乞丐都比她看的齐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