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梨挑衅道:“桑落都同我说了,人家根本看不上你。”
嫣梨一指按在她脑门上,恨声不已:“就你搞特例,馋死大家算了。”
寻常阁内,除非两情相悦,否则上道的男人从来都是姐妹们同享。
她一针见血,楚梨目光闪躲:“我还没想好。”
“要不是和楚梨有几分像,人家能来你这儿几趟?”嫣梨索性直接帮她问了,“戚姑娘,我家楚妹妹和你们楚山主当真那么像?”
戚浮欢对那些有关风月场的话题嫌弃不已:“楚梨都是被男人伺候着,才不会低声下气伺候男人。”
一旁,楚梨暗暗攒眉:若有楚梨的地位,她也要左拥右抱美男三千。
嫣梨又奉承了几句,小心探问:“我听闻,楚山主与楚道君似有私情?”
“一派胡言,”戚浮欢轻蔑不已,“你们是没见过楚梨把楚见棠脱得半光,关在刑房饲鬼的时候。”
重点在后半句,嫣梨却只留意到了那句“脱得半光”,回过头小声附耳:“坏了,你的男人绝对不干净了。”
楚梨气得胸闷。
没有私情,楚见棠只是为了匡扶大道,不幸失身于妖女。这样看来,居然有点……可怜?
阵法结界会影响内外时间流速,分出去四分之三的护身灵力,随着邪阵一点点缩紧,楚梨也渐渐犯起困来,偏偏秋娘那儿才刚开始行动。
今日出门走得匆忙,身上没带楚见棠给的灵石,万一外面磨蹭起来,她怕是要耗掉不少妖力。就算能维持人形,不会只能变成桑落那种娃娃脸的小丫头吧?
正懊恼着,宋鉴疗伤已毕,礼尚往来递来一块紫荧荧的晶石。
面具下不知是何表情:“拿着吧,因我失察,才让群芳会混入邪祟。”
楚梨问:“这是什么?”放开……不对,换她上!
楚梨时而羞恼时而愤懑,好在楚见棠未曾低头,灵剑符光刺破重重雾障,却仍不见收敛,似想查出背后布局之人。
对方也感觉到了这层用意,眼看幻阵将破,急忙召唤来周遭未及引渡的鬼魂抵挡——对人魂施用仙法,无异于杀生。
楚见棠即刻收功,剑入鞘中,随着道符收入袖底,手腕一旋,又念起另一段咒文,召唤出一盏流动着白金光华的六角宫灯。
硬玉为骨,灰火为芯,墨莲为底,银质长流苏与八卦道纹交错斜织。灵器上下均为半透明,暗示着这盏灵灯并非本体,只是一抹分影。
随着指尖血滴入灯芯,镇魂珠内的无极引随之也共鸣起来。
楚梨看着楚见棠行楚流水的动作,不知是收到灵流波动影响还是何原因,眼前骤然铺展开一副无声画面:
女子墨发冶容,红梨如血,被身着白梨道服的群仙团团围困。只见她滴血捻诀,一连串动作与眼前实境重合,裙沿牡丹金绣倏闪,召唤出的却并非洗净邪祟的淡白仙灵,而是满含恨毒诅咒的血色妖花。
厮杀场面疾速流动,血雨腥风过后,白梨化作白骨,眼前只剩下一片刺目的红。
天地不仁,沉冤莫棠,既然做不成神魔,那便做恶鬼。仙门也好,妖山也好,哪怕是把整个五城十洲都变作炼狱也在所不惜。
听闻楚梨盗取上清道宗四大秘宝之三,一借“无色铃”声东击西越狱而出,二借“无极引”一路闯入剑冢,其三便是借“无相灯”开启绝杀大阵,妄图利用弑仙雷劫冲破剑冢封印。
倘若这灵器虚影来自无相灯,那女子,难道就是……楚梨?
幻境渐黯,微凉的指尖点上额心,楚见棠轻道:“定心。”
盏中灵火凝作利箭,跨越时空隔空一刺,这一次,想必伤到了幕后主使。
怨鬼骤散,楚见棠正欲收起无相灯分影,却见那器灵一阵波动,竟与楚梨共鸣起来。
少女感到眩晕,楚见棠果断斩断灵流,对虚影道:“不是她。”
这个“她”字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楚见棠清楚地知道,她与楚梨之间微妙的相似与差异。
那个妖女如此折辱于他,竟还念念不忘吗?
宋鉴不由发愣:这东西本是她在落稽山地脉开采出来的,现在还真是忘得一干二净。
“紫龙晶有辟邪镇魔之用,虽是瑕疵品,也能抵挡一阵,你直接注入妖力即可。”
需要随身携带灵石宝玉的,要么是为了炫富,要么就是修为低下,只能依靠外物护身。宋鉴身手不俗,招式也颇娴熟,不像初入法门的模样,为何却如此缺乏灵力?
楚梨心中存疑,还是先按他的说法做了,片刻后再次调动妖力,灵台果然一片清明。
说来也怪,玉石同源,她使用楚见棠给的灵石总觉得筋脉被压制着,梦境也一概醒了就忘,宋鉴这紫龙晶却毫无不适,是因为他们都是妖修的缘故吗?
被困状态下无事可做,楚梨看着宋鉴起身探阵,直接将疑惑问了出来。
宋鉴动作微滞,回身反问她:“楚姑娘可否让我把个脉?”
楚梨犹豫了片刻,还是顺从伸手。
脉象表面上毫无异常,主要经络也都已被人疏引打通,少女明明有凝魂的趋势,丹田内却是一片虚空。
宋鉴指节一弯,追问:“你的元身何在?”
楚梨深谙知自己元身的特异之处,警惕甩开他:“自然同我的卖身契一并交给阁主了。”
面具下,宋鉴微眯起眼:“你就这般信池幽?”
楚梨浑然不知池幽与楚见棠的私下交易,道:“比信你略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