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颜一开始以为只是跪着,她双手环胸,试图让自己不那么难堪。
赵琛却握住她的手腕,命她撑在地上,随后便跪在了她的身后。
密不透风的颤动又不知多久,直至漪颜昏昏沉沉,精疲力竭,才听见那闷声出口。
随后便是嘶哑的说着,“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
赵琛将漪颜搂在怀里,“你以为我恨你骗我,对不对。不是的,我恨你的懦弱妥协,恨你明明不愿却不争取。我恨我深爱这样的你。颜儿,我希望你是敢于抗争的性子,又不希望你自由烂漫。你就该在我身边,予取予求,你说我该怎么办?又该拿你怎么办?”
第30章三十章救你的不是他们,是你自己……
有人极致纠结,也有人极致爱恋。
官妓所的夜晚温度总是高些,霞姿月韵,妩媚动人。
纸醉灯谜的地方本就不是用来吟诗作赋的,载清灌下第三壶酒,才迷离着眼,意味深深地看着跪坐在他身侧的柔澜。
欲擒故纵被柔澜用的是炉火纯青,载清来了五六次了。
不是吟诗作画,就是抚琴弄棋,生生把这么一个释放深处欲望的地方弄得风雅至极。
载清有些坏心,细细腻腻拿着分寸问她——
“你可曾,想过跟了人离了这里。”
他的嗓音里已经有了浓浓的情味,含蓄、嘶哑、浑浊,又刻意保持着摇摇欲坠的清醒。
话里的意味明显,谁听不出呢?
柔澜指尖沾酒,伸舌去舔。看的载清身子一紧,轻抖起来。
“官妓所里没有出去的先例,要拼出一条心。使了全力才能博出生机来,”柔澜抬起一双水眸,含情
脉脉地看着他,单手撑额,做出些无辜可怜的意味来,“我信你,你可会弃我,你若弃我,”
柔澜话音未落,载清撑地上前,一把将她拽进怀里,紧紧搂住她,颤声说道:“我不许诺,只告诉你,我心悦你,且只有你。”
柔澜故意落下几滴泪,那明晃晃的感动神色裹的载清如云如雾一般,借着酒劲,他将手轻放在柔澜领口,犹犹豫豫,生怕冒犯。
柔澜不动,不催,不躲。只深情地看他,用眼神去勾他,勾他自愿沉沦下去。
烛火晃动、轻纱晃动、床帐晃动、人影晃动、一颗心也跟着晃动。
一夜的厮磨缱绻,软了载清的心,硬了他救她出去的念头。
他敲开了政事堂的门,与翟离定下了那份契约。
随后便是置办宅院,添加物什,风风火火。
载清一颗炙热滚烫的心融的新置办的载府是暖意洋洋。
谁能想到,那高高在上的郡主一夜沦为官妓,又摇身一变成为侍御使夫人。
一时之间,街头巷尾,谈资密密,俱是柔澜那一身好功夫。
坊间的传闻太过浓稠,稀释到宫里自然就淡了些,淡,也不妨碍有人咂么出味儿来。
垂拱殿里,排开各部机要官员,将对外对内的几项要紧事物做了安排后,赵琛却没让走,将笔放下,往后一靠,略带闲谈问着,“那个新上任的载御使如今作为如何?”
御史中丞听闻,上前一步拱手答道:“禀圣上,微臣给他安排了些监察事务,走了几遭长街小巷,将民间一些商贾巨利之处查的透彻。”
赵琛撑额笑看着不接话,转头对着复手而立的翟离道:“长卿说说,御史中丞这回怎么不参了?”
众人都知载清之事,娶正妻门不当户不对,先不说柔澜虽脱了籍,成了平民,但侍御使毕竟是个七品官,好歹也该是有些官职或是富庶的人家才对。
谁敢说?曾经的郡主身份不够?
谁敢参他?
翟离清清冷冷开口,“不过一个小官,娶个平民有何可参的?”
赵琛挑眉意味深长的一笑,众官员皆屏着呼吸不敢喘气,也就左相敢这般口气对圣上回话。
待众人退下,赵琛才露出些不满,拿札子敲了敲桌面,提示他,“想用他对付楚阳?”
翟离微微笑,轻巧点头,接着便说,“载清娶妻,楚阳未必会回来,若是下狱待斩呢?扣个罪名,狱里走一趟,街上逛一圈,人尽皆知即可,倒时再给个提拔,便是了。”
赵琛轻笑,“你倒是算计的好。”
他知道是翟离给的银子让载清包了柔澜,又带他来面圣,许了他晋升的官位,那官妓所的奴籍也是翟离亲笔划的,若说做了这么些仅仅是为了气楚阳,他可不信。
翟离问他:“若你还想杀楚阳,待她回京,我替你杀她。”
赵琛淡笑不语,看着他点头,明了态度。
翟离回到政事堂时,许多文案审批堆在桌上,他拧眉轻‘啧’一声,传来连升。
连升进屋听令,还带来一人。翟离侧眸一瞥,随即淡笑出声,他肆意往圈椅上一坐,将文案拂开,对着跪地之人道:“细细说来。”
雪清将自打见到影儿之后她的所有行为和盘托出,翟离听在耳里,面无表情,只是眸色深深暗暗,让人分不清是怒还是恨。
“信给了楚阳?”
“回爷,信给了敏安,楚阳当时在狱中,奴婢见不到她,但是想必是拿到了。”
翟离用如山间清泉般的嗓音,轻缓吩咐,“给她个线索,让她知道影儿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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