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应是朦胧时刻,思路却是越来越多。
夜又静,很多人的话都自带配音在脑子里播放,显得有些嘈杂。
索性就睁着眼。
镂空的格子就在眼前,是直接能看到院外。
雪是不大的,南方的雪是潮雪,未落地便几乎是不见踪影,但是毕竟是雪夜的夜空,就比往日要亮一些,但估摸着仍旧是凌晨三四点的样子。
今天才注意到,为了弥补这个镂空,巩固一点“隐私性”,外面的院墙建得极高,起码有七八米,这个视角唯一能看见的“外部”建筑——
只有恢弘正殿的檐角。
檐角上微微布着些红粒,不像雪粒,烟尘一样的东西,像是散在空气中。
废殿穹顶之下一直有股荒凉的气息,此时添了点妖异。
还没来得及研究这红粒是什么。
感觉地面有微动的声息。
言子邑本能地坐起。
垂头细听,那嘈杂是真切的,是喊杀声。
再抬头
——
那红粒已经层层叠叠,在檐角上腾围,是火光。
喊杀声像化冻的春水,一下子漫开来——
朝前殿涌去。
她这个院却突然显得很安静,仿佛自己是这里唯一的活物。
言子邑的脚迅速触了地。
来之后,即使睡觉也穿戴齐整,
格扇的每个缝隙都能漏进光线,但床前的窄道却深。
言子邑站了一会,适应了眼前的暗,才往中间走了几步——
屋内唯只剩一盏烛,半暗中,渐看清数把刀抵着几个仆妇,示意她们噤声。
光线一滚,又几个人影从外头翻
了进来。
其中一人在吹灭最后一盏烛灯的时候,用火光照了一下自己的脸,面孔极硬,眼神很坚定,言子邑有些眼熟——是靳则聿的亲卫,言语虽轻,却不拖泥带水:
“王妃,王爷用荀大夫做说客,乘雪夜进兵,现已将胡卿言的人引至前殿,成围合之势。”
“幸亏老子提前布了人,果然!”
这一轻一烈之声几乎交替,院中乍然而落的声调,白日里已响过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