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管事一愣。
像是没反应过来,但头一句听懂了,语中略带骄傲:
“王爷武将出身,笔力劲健,峰则恣润,波磔纵肆,非凡俗文人可比。”
听得这么一说,她就更担心起来。
她的古文理论水平担心自己把之乎者也用错。
文字落到纸上。
最容易看出它们是不是摆在了它们应该去的位置上。
于是乎第一个想到的是她文采斐然的二哥,差人去言府让二哥代写一封。
二哥便送来一个模版:
正是一轮明月高悬,两地相思皆一心,盼君诸事无恙,即能安然早归……
言子邑望了一眼天,月亮在云絮后头时隐时现,觉得这个实在太没有创意了,盼来盼去也没有什么真情实感,写白话又铁定不知所云。将言三小姐写给胡卿言的那个盒子打开,又草撸了一遍,把笔迹模仿了一下,言三小姐常用语:神思不定,焦灼之至,思君甚切等,倒也符合异地恋的主体思路,只是毛笔临摹他人笔迹,一撇一捺尤其抖得厉害,有种墨水分配不均匀的感觉。
于是就钻在了笔迹这个死胡同里。
所有的开头都是:
这些年躺得太多腕力受损,笔力不及从前。
想来想去都觉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搞了两天没思路,秦管事来询问,说各人的书信均已集中,正要发回去。
言子邑有种被催报告交不出来的感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王爷的信倒是一直躺在枕边。
最后一晚突然来了灵感:
大意是:
“王爷之信,近日便在妾身床头,不时拿来一看,反复观之,权当王爷仍在王府。感叹王爷笔力雄健,奈何妾身字迹
不堪入目,焦灼之至,如此一想,更是心慌手颤,下笔不知该落何处。唯盼王爷诸事无恙。”
写完发现逻辑特别好,该用的也都用上了。
最后想王爷这么个精细人,会不会怀疑他人代笔,于是在信纸下面画了之前给他比过的“心”,一只手,biubiubiu,三个小爱心。
信口一封再封。
总算在信差出发前备好,想到王爷曾经用发信频率+两地相隔路程来关心他二弟的安全情况,于是也咨询了一下秦管事。
“武弁若无急情,应是十日一至,因是专差,路隔七日。”
她想了一下就是每隔十日有消息,消息最快隔七天。
本盼着收到王爷十九日的信会写点什么,有点忐忑,但想来他发第二封的时候,她的回信还没到,估计还是和上一封报平安一样,没什么具体内容,奈何到了十一月二十三日,王爷那里还没有消息,便把秦管事找来,本想寻邢昭一问,最后一想,还是找老秦。
老秦从校事处来,马也没撂妥,便径直入了王府,见了她,头一句道:
“王妃消息怎的如此快,我也是刚得到消息,北地这帮子人,竟把王爷和带去的兵给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