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她把嫁妆带进府里,成婚之后可以直接还给世子,神不知鬼不觉。
“嗯,成婚之后,我就把玉佩和嫁妆都还给世子。”薛含桃恍然大悟,把玉佩握在手心,重重点头,“我一定不给世子丢脸!”
崔世子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薛含桃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心里想着只剩下嫁衣的话,她可以到铺子里去买。
不过,嫁妆都要世子操心,她就更应该识相一些。
“世子,其实两个人成婚可以和离的,如果日后世子遇到了合心意的女子,您只要开口,我也一定会守好本分,在和离书上签字画押。到时候,错处也可以都推到我的身上。”
薛含桃忐忑的话音落下,抬头对上了一张冷脸,不过也只是短短的一瞬,他的神色恢复了平静。
“日后?等着吧。”他站起身,眉眼又流露出几分厌倦。
像是累了。
薛含桃不知该说些什么,就看到他又回到了树荫下面,慢慢地阖上了眼睛。
怕他觉得热,她在屋中找到了一把团扇,轻轻地坐在他身边,给他扇风。
自以为是的讨好,然而这一次她被无情地忽视了。
他感受到她的动作,睁开纯黑的眼瞳,看都未看她一眼,径直从院门走出去了。
高大的身影冷淡而疏离。
薛含桃的双手停在了半空,尴尬地抿了抿唇,过一会儿,她沮丧地垂头看向趴过来的大黑狗,“我一定又是哪里惹世子生气了,阿凶,我好笨啊。”
不会讨好,也不会说话,将人给气走了。
到底是什么地方惹了人生气,她想了许久都没想明白。
“我没准备嫁妆和嫁衣,还是天气太热,只给世子买了一份酥酪呢?”
“天气太热?娘子,现在的天气很凉爽啊,夜里我不盖被子都觉得冷了。”
果儿终于从房间里露面,听到她喃喃地念叨天气太热,十分不能理解。就要九月了,怎么会热?
薛含桃没有和她解释世子畏热,只说让她陪着自己去城中的铺子里面买一件嫁衣,成婚的时候用。
“嫁衣哪里需要买,娘子放心好了,贵妃娘娘会让尚服局的人为您预备的。您和世子是陛下赐婚,到时宫中还会给您预备头冠。”
果儿说的头头是道,说到最后忽然才意识到自己忘记问了娘子一个问题,“娘子嫁过去,我是不是也要同娘子到定国公府?”
果儿的态度期期艾艾,薛含桃早就想过这个问题,老老实实告诉她,“果儿姐姐是宫里出来的人,又不是卖身给了我,自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自由是可贵的东西,所以当初即便她走到了绝路又欠着世子的恩情,也没有听方大哥的话留下来做一个侍女。
“那我还是跟着娘子去国公府吧,宫里虽好但麻烦也多。到时候我就是世子夫人身边的管事姑姑,听起来就威风。”果儿叉着腰,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那可能只有一段时间…”
“娘子您说什么?”
“没有,我是说阿姐身边的胡姑姑确实很威风。”
“胡姑姑啊,娘子说不得马上就要见到她了。”——
正如果儿所说,没过两日,胡姑姑就被薛贵妃派了过来,跟她一起的人还有德昌帝身边的内侍,何焕。
他们送来了宫里为薛含桃准备的嫁妆以及嫁衣头冠。
样样价值不菲。
胡茵儿原本以为自己为贵妃带来了这些东西,会看到小姑娘感激涕零的表情,却没想到,再一次,她拒绝了。
“阿姐不是我的父母,我不能太过于贪心,胡姑姑,麻烦您和阿姐说嫁妆我不能收。”薛含桃很不好意思,指着那顶头冠,脸颊浮上一层粉红,“我可以要阿姐的添妆,这个就足够了。”
“这……”胡茵儿意外地不知如何回答,看向身边的何内侍。
何焕此时还在观察薛含桃住着的小院,内心的惊讶可谓是铺天盖地,真是想不到,薛贵妃的妹妹,未来天子的姨母,崔世子的未婚妻就住这样的房子?
两间大屋,一间厨房,一目了然的院子,简陋的摆设,就这?
有宫人说这位薛娘子十分淳朴,当时他还不以为意,权势富贵侵蚀之下还有哪个人可以保持初心,现在来看居然是真的!
“薛娘子,您是贵妃娘娘的妹妹,陛下也说不能怠慢了您,几件东西而已,如何就能说贪心了。”何焕接收到胡茵儿的视线,笑着解释了这也是德昌帝的意思。
“是啊,贵妃娘娘知道您之前受的委屈,同陛下说过,若不是于礼不合,陛下还想封给您一个乡君的名号。”胡茵儿暗示薛贵妃已经向德昌帝哭诉过,薛含桃若是不接岂不是不识好歹。
薛含桃听懂了,脸颊的红色反而变淡,嘴唇也发白,“阿姐对我很好,那,就这一箱东西留下来,再多,我会寝食难安,做梦都不踏实。”
女子为了帮衬娘家的妹妹,朝夫家哭诉,总是委屈的。
她拿什么来偿还阿姐。
薛含桃隐晦地表达了这个意思,听得人纷纷一愣。见多识广的何内侍也没了声音,贵妃娘娘委屈,她怎么会委屈呢?不过这样的话传到娘娘和陛下耳中,说不得会有意外的结果,就是他猛然一听,也不免对眼前的小姑娘生出好感。
“薛娘子的话我等会向陛下和贵妃娘娘转达,还有一事,之前戕害薛娘子的罪人经由刑部审过,如今已有了结果。”何焕告诉薛含桃刘县令因为牵扯进一桩大案罪大恶极被判择日斩首,“太、祖皇帝打得天下时交代不得斩杀文人,贵妃娘娘实在气愤,陛下就特批了这个例子。”
“斩首,”薛含桃想到了被洪水冲垮的堤坝还有许
多死在水中的面孔,点头,“他该死!”
怎么不该死?害死了那么多人,就因为是个读书人便可以免罪,没得这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