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灸,中药。
针灸是沈南星自己来的,不花钱,那中药可能会贵一点,但也吃得起,比住院治疗便宜得多。
“最要紧的是吃饭。”
沈南星,“得吃好,我给大姑写个食谱,必须照着我这食谱来吃。”
其实并非是说有特定食谱,主要是这个年代,人们很多连粗粮都吃不饱,总是混合着野菜麦麸之类的一起吃,正常身体强壮的人吃了都可能不舒服,更何况一个胃癌患者。
她之所以制定食谱,就是要大姑必须粗粮细粮搭配着吃,也要保证荤素的营养。
若不这么着,大姑吃饭上肯定还是扣扣巴巴,基本营养都保证不了,又谈何治病。
所以说,治病这里,吃是大头。
大姑果然是一看就不舍得。
扎针吃药不就成了,咋还要吃这些好东西呢。
沈南星看向表哥表姐。
石大勇立刻说道:“妈,你别操心那些,只管按小南说的好好治病。饲养场招工名单出来了,我被招上了。以后每个月有8块钱,还有几十斤粮食呢,陈会计说饲养场的活不忙,我晚上回去再做点木匠活,咱日子肯定能过起来的。”
石大勇人老实,却并不傻。
他被招上后,去办理手续,陈会计就跟他提起了表妹,还说表妹医术多高明,会给人看病还会给牲口做手术,厉害着呢。
他见到牛主任的时候,一下子就认出来,这不就是他上次见到表妹时,亲自追出来给表妹塞东西的那个人么,他竟然是主任,对表妹那么客气!
所以,石大勇大约也明白,自己之所以能被招上,恐怕也跟表妹脱不了关系。
石小榕也道:“妈,我不想上学了,我同学说,红旗农场那边也在招工……”
“不行!”
不等石小榕说完,沈来英就打断她,“不许去农场。”
“妈,人家农场的也是正经工人,有工资的。”
这时候的农场,里面的工人其实也是农民,只不过是有工资的农民。
以后可以退休,有医保有养老,但干的活还是农民的活,也非常辛苦。
但如果仅仅是这样也还罢了,关键是那个红旗农场,是劳改农场。
这劳改农场里,有一部分是判刑的罪犯,他们是会被守卫持枪看守着干活,行动上看管的非常严。
还有一部分是下放的劳改人员,就类似沈南星的母亲秦菘蓝这样的,没有被判刑的,只是被下放接受劳动改造的人员。
这部分人员同样会被限制人身自由,但不会有持枪守卫看守。
剩下的就是农场自己的职工了,有工资的农民。
因为是劳改农场,里面还有罪犯,前些年就闹出来了一些事,有那罪犯逃脱看守,糟蹋了人家姑娘,还有罪犯为了逃跑,杀了看守的人,也杀了逃跑途中遇见的人。
沈南星一直怀疑,自己母亲下放第一年就失踪,会不会就跟这些有关。
现在运动结束,那些下放劳改的知识分子,大部分都被平反,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
如今的劳改农场里,可不就只剩下被判刑的罪犯,以及刑满释放但因没有地方接收,就无处可去的滞留人员。
男人也就罢了,好歹去农场那边也是当职工,有福利待遇,比当生产队的普通农民强。
可石小榕这么一个大姑娘,去那种地方,沈来英怎么可能放心。
石大勇也不同意。
沈南星一样,也不同意。
石小榕顿时气闷:“结婚也不叫我结婚,去农场也不叫我去。”
她指的是先前,为了拿彩礼而结婚的结婚,等于是卖自己。
现在她要去农场,也还是为了挣钱,为了给她妈治病。
沈南星想了一下说道:“榕榕姐,你真不打算上学了?”
石小榕点头:“我学习上没那个脑子,上学也是在浪费钱。”
沈南星想了想说:“榕榕姐你做饭的手艺很好,你要不试试,去支个摊子?”
石小榕瞪大眼睛:“那不是投机倒把吗?”
“叫大勇哥去跟大队商量一下,以大队的名义,这摊子归集体所有,那就可以对外做生意。”
沈南星想起自己在城里吃粽子的那个摊位,就是这样的,归于集体名下。
“那集体怕是不会同意,万一赔了呢。”
“咱跟大队签协议,粮食从大队支取,挣的钱和大队分成,亏了算咱自己的,不叫大队亏损。”
“另外,榕榕姐一个人做也不成,得让大队也派个人来,跟榕榕姐一起做。你们大队长或者支书家会计家有没有跟你年纪差不多,合得来的姑娘?可以考虑考虑。”
“这……”
在这种年代,绝大多数的农民脑子里压根不会出现做生意这种想法,这些年打击投机倒把都刻到人骨子里了。
乍一听到沈南星的这种做法,实在是有些惊世骇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