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功成之前,他与所有的弟子一样,在宗门庇护下无忧地成长。那些他们无法企及的敌人,都会被剑门大阵阻绝在外;纵然大阵被破,亦有长辈护持;纵然长辈不敌,但——还有尊君在。
世间最锋利的剑,便在剑门。
沉陵尊君,便如镇山之剑,是真正守护剑门的一重大阵。
但现下,沉陵不在剑门。
陆祁天资卓绝,但城府未深,他只隐约猜测,这场敌袭似乎已筹谋许久,终于在某个尊君外出的日子里乘势而击。
不远处响起剑门的示警之声,临初掌门的声音传入每一个弟子的耳中。
“筑基之下,退避天堑。”
天堑索桥,罡风止息,剑阵闭合,三百守山弟子守在入口。
世间最不可破之牢大开,以守护之姿接纳门内年轻弟子。
崖壁之下,传来巨兽吼声,声震索桥,很快又消散无声。
陆祁猛地惊醒,喊道:“打起精神来,天堑已开,我们冲出去!”
他身后的弟子大多脸上还带着少年人的稚气,闻言,眼神浮现几分坚毅,他们咬紧牙关,决定同这群不死不活的怪物拼了。
“起剑阵!”
剑阵至少需五人相结,配合之下能越级诛魔。
但少年修者,气候未成,又灵力受阻,空有剑招……陆祁心底已隐隐清楚了结局,但这又如何?
难道打不过,便不打了吗?
御道剑门从来不是只有尊君一人护持,千百弟子亦有此愿。
“陆祁!”钟异之喊道,“你们怎么了?快放我出来!”
陆祁摸了摸袖中的钟鼎,道:“钟异之,我怕是没机会放你出来了。”
等到大难过去,长辈们收敛尸身,看到了钟鼎,一定能发现端倪吧。
陆祁笑了笑,也好。
机甲傀儡骇然冲来,一掌击来。
钝痛自胸腹传来,陆祁摇晃了几下,差点握不住手中长剑。
钟异之:“陆祁……陆祁师兄!”
钟异之在钟鼎之中陡然升起强烈的担忧。他能力比陆祁还不如,外有强敌,兴许出去就是送死,可让他心安理得置身事外,却比送死更加难受。
他没有听到陆祁的回应,心里着急,便又拿起手中的木剑,试图打破钟鼎。
剑阵已溃,弟子们跌落在地,陆祁压下痛楚,抹去了嘴角血迹,遥遥望向天堑的方向。
太远了,纵然能御剑也要好久呢。
他又朝凌道峰望了望。
剑门弟子禁地不多,长老们的几座山峰他都去逛过了,唯独尊君居所,虽非禁地,但却是他们心中不敢轻慢踏入之地。
“若是尊君在此,岂容你们这些怪物放肆!”身后一名弟子骂道。
“他们也就嚣张一时了。”
“死便死罢,等尊君回来,自会替我们报仇!”
……
机甲傀儡的黑袍被长剑刺破,露出内里破败的身躯,一步步接近。
真要死在这么丑的怪物手里了?
他闭上眼,余光已瞥见利器寒芒。
“嗡——”
沉重的巨响在耳边炸开,那一瞬,陆祁只觉得脑袋昏沉欲裂,几乎要将他震晕过去。
他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
“陆祁,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