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姜琰不再理会林枢那边的喧嚣,她慢条斯理地看向面前的桌案,纤纤素手,夹起一块的鱼肉,送入口中。
鱼肉肥美,滋味甚好,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弧度。
她这“夫君”,简直出乎她所料,倒有几分意思。
御花园内,柳家众人早已炸开了锅。
尤其是柳公元那一支的人,个个义愤填膺,争先恐后地跳出来,唾沫横飞,声嘶力竭地要求严惩林枢,恨不得立刻将他生吞活剥。
“请陛下为老太爷做主!”
“此等狂悖之徒,目无尊长,藐视圣言,不严惩不足以正视听!”
一时间,整个御花园如同炸开的蜂巢,嗡嗡嚷嚷,吵得人头疼。
“砰!”
一声闷响,让周围所有嘈杂戛然而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女帝面沉似水,手掌正按在桌案之上。
“驸马,”女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不论你言辞如何巧妙,辱骂长辈,忤逆犯上,此乃事实。”
在大乾,以孝治天下,林枢这般行径,便是拖出去乱棍打死,也并非没有先例。
话虽如此,林枢心里却稳如老狗。
他清楚,前面那些老庄之言,顶多是让女帝觉得新奇,真正让女帝另眼相看的,是他后面那番“为大乾添丁进口”的强国之策。
这才是王炸!
女帝绝对看到了他的价值,恐怕连罚都不想罚他。
只是碍于柳家族人此刻群情激奋,场面上不好直接偏袒。
不等女帝再开口,一直饶有兴致看戏的柳顺娘悠悠然站了起来。
她环视一圈,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娇媚:“姐姐,林驸马既然冲撞了家中长辈,依臣妹看来,这事儿啊,不如按家法处置?”
她顿了顿,目光在林枢身上打了个转,笑道:“便罚他去观星楼,闭门思过一年,您看如何?”
林枢心中一动,感激地看向柳顺娘。
正对上她投来的一瞥,柳顺娘眼波流转俏皮的眨了眨眼,带着几分心照不宣。
好家伙,韩国夫人这一手,直接定性成了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给了双方一个体面的台阶。
女帝面无表情,似乎在权衡,片刻后,才淡淡开口:“就依韩国夫人所言。”
她瞥了一眼旁边的侍卫:“你们是木头吗?没听见韩国夫人的话?”
侍卫们如梦初醒,连忙躬身应是,几人上前,名义上是押解,动作却透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恭敬。
能在这宫里当差的,哪个不是人精?他们都瞧明白了,这位驸马爷,圣眷已起啊!
林枢被“押”着离开御花园。
他前脚刚走,那边原本软绵绵靠着的柳公元,身子猛地一颤,又睁开了眼睛。
他左右一看,没见到林枢的影子,一口气没上来,又开始吹胡子瞪眼。
“老夫……老夫此生,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他颤巍巍的指着林枢消失的方向,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不多时,林枢便被带到了观星楼下。
为首的侍卫躬身道:“驸马爷,司命大人云游未归,这楼内除了她的寝室,您尽可随意走动。我等不便入内,便在外面候着,您若有事,唤一声就成。”
“有劳了。”林枢点点头。
推开观星楼厚重的木门,林枢不由得啧啧称奇。
这观星楼从外面看,不过是一座玲珑小塔,谁曾想内里竟别有洞天,宽敞得简直能塞下一个足球场。
他闲庭信步走到一处角落,那里有一个用精铁打造的笼子,四面镂空,垂下数条粗壮的铁链,看上去倒有几分像电梯的样子。
他迈步走了进去,那铁笼果然缓缓上升,将他径直送到了塔顶。
站在观星楼顶,视野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