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炼砂乾汞,打坐存神,点水为油,点石成金的本事。”
“他们说动国王,兴盖三清观宇。长老您瞧,车上这些就是要送去建观宇的。”
陈玄奘眉头紧锁,那两个道士分明说的是,命这些和尚盖济民祠。到底谁在说谎?
“那三位仙长说,待观宇建好,他们便昼夜看经忏悔,祈君王万年不老,所以就把君心惑动了。”
世人皆追求长生不老,凡间帝王更是痴迷此道。
陈玄奘回想唐王李世民,心中感慨:如陛下那般通透的帝王,古往今来屈指可数。
“诸位。”陈玄奘抬头四望,问道:“此地虽有军卒,看管却不甚严。若是齐心协力,未必逃不出去。”
此地僧众之多,少说也有五百。可驻守的军卒不足百数,既然那国王不仁,何必受他管辖?
“噤声。”老和尚小心翼翼的扫量一番,压着嗓子厉声说:“你想害死我等不成?”
“逃?往何处逃?”
“长老有所不知,那仙长奏明君王,为我们画下影身图,四下张挂。
车迟国地界也宽,各府州县乡村店集之方,都有一张和尚图。”
“此外,君王下令在车迟国境内抓和尚。有官职的,拿一个和尚官升三级;没官职的,赏银五十两。”
“我等便是逃离此地,也逃不出车迟国。”
陈玄奘握紧拳头,车迟国王怎会如此痛恨和尚?
“尔等可做过僧占民田,避税敛财之事?”
谁知那老和尚横眉立眼,急声答道:“自老衲落地起,就不曾听说过哪家寺院要缴赋税。”
“出事前,院中僧众两千有余,每日吃喝就要耗费许多粮食。周遭百姓自愿奉上良田,怎成了我等的不是?”
“我等紧守清规戒律,不偷不抢,不骗不坑。这也有罪?”
“我等何时敛财了?”老和尚吹胡子瞪眼,厉声说:“那是信众捐的香火银子。”
陈玄奘嘴角抽搐,同情心散的一干二净。
“出家人不碰金银。”陈玄奘抬起头,一本正经的说:“尔等犯了贪嗔痴三戒,却不自知,可悲可叹!”
老和尚闻言了火:“你这和尚,我等好心劝诫你,你怎不知好歹?”
“寺中本有僧众两千余人,到此熬不得苦楚,受不得爊煎,忍不得寒冷,服不得水土。
死了有六七百,自尽了有七八百;只有我这五百个不得死。如此暴行暴政,你竟怪我等……”
陈玄奘眉头皱的愈深。他们所受之苦,同他西行一路所遭磨难相比不值一提。
些许苦难便寻死觅活,想来这些和尚在寺中过得是养尊处优的日子。
“这和尚八成是来捣乱的,说不定他和那些道士一伙的。”
“定是如此!快,将他赶走。”
众僧一拥而上,陈玄奘本欲解释,可看到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孔,歇了心思。
陈玄奘转身离去,众僧不敢再追,老老实实拉起车,继续向坡上爬。
不知谁说:“也不知六丁六甲口中那位东土大唐来的和尚,何时能来?”
陈玄奘顿足向后望去,满腹狐疑,问道:“六丁六甲?东土大唐来的和尚?”
“哼。”老和尚冷哼一声,应道:“你这和尚无情无义,可我佛如来心慈。派六丁六甲、护教珈蓝暗中相护。
让我等苦挨些时日,等唐朝和尚至此,他那大徒弟齐天大圣,自会救我等性命。”
陈玄奘心口破了一个大洞,冷风吹过,遍体生寒。他不怪佛祖布难,却想不明白,这种和尚为何能得佛祖护佑?
话音落下,老和尚问道:“你忘了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来的?”
“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