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娜……”
“你还记得我们三个第一次相遇的场景吗?”
狭小的房间里,只有几把桌椅和一张平板床,装潢简单到有些压抑。
尹柏娜神色颓靡地坐在床边,仿佛周身自带了一层隐形的结界,不受一切外部信息的干扰,自始至终都在微张着嘴巴念念有词:
“骗子……叛徒……全都该死……该死……”
仔细听的话,其实一直都是这么几个词,也不知道是在说谁,反正她自从被安保带来这里以后,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口里的咒骂声就没有中断过。
苏美妡站在门外,从那扇装着栅栏的小窗口往里头张望,乍一看还真有点像探监。
这个房间是用来临时安顿尹柏娜的。
虽然她被退赛的处理方式毫无争议,但节目组也不会当场将其扫地出门,至少还得花些时间,同她的家里人以及公司沟通一下。
而这几天,她自然还是会留在训练营里的。
考虑到尹柏娜的精神状况,肯定是不能继续生活在学员宿舍了,于是节目组找到了一个空置的休息室,稍微收拾整理一下,便改为了她的看守小屋。
苏美妡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对方哪怕是一个眼神的回应。
她也不气馁,自顾自地往下说:“当时真是太年轻,竟然还以为我们三个能成为一辈子的朋友。”
现在回想起来,往事依旧历历在目,可记忆中的人影,却在一点一点模糊甚至消散,犹如镜花水月,海市蜃楼。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苏美妡疲惫地闭上双眼,捂脸轻叹。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房中的人微微颤了下睫毛,如同蜜蜂振翅,微不可察。
“究竟是为什么……”苏美妡再度睁开眼睛,注视着与她相隔一墙的旧友,目光沉痛无比,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放大了好几倍,“尹柏娜,你回答我!”
或许是因为音量冲击,对方终于是逐渐有了反应,慢慢扭过头,双目对视,先是迷茫,紧接着就变成了震惊与愤恨。
“是你……是你!”
尹柏娜跌跌撞撞跑过去,双手用力攀着铁栅栏,“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是专程跑过来看我笑话的吗!”
横眉怒目,尖利嘶吼,手背上的青筋仿佛是要将栅栏掰断,再爬出去将对方咬死。
对比之下,苏美妡这边倒显得格外平静淡定。
“我不明白你对我有些什么样的误解……总之还是最开始的那番话,我从来从来,都没想过要抢你的位置。”
苏美妡下意识想要摸摸她的脸给予安慰,不过在最后一丝理智的驱使下,那只伸到一半的手终究还是被收了回去。
“哈哈哈哈哈……”尹柏娜突然间笑了,笑声越来越大,弓着身子不能自已,放肆又癫狂。
许久过后她才止住笑声,惨白的脸在昏暗灯光的照耀下,恍若纸扎,“反正抢都抢了,现在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大空话,又有什么用?”
“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放心?”
“如果现在让你退赛,你会舍得吗?”
苏美妡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提这么个要求。
而那一瞬间的错愕,完完整整地被尹柏娜收入眼底。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这个人的野心可是大得很呢!”尹柏娜自以为看穿了对方的心思,态度越咄咄逼人,“从初舞台到一公,再到主题曲考核,哪一次你不是在费尽心思地抢风头!”
“非得在镜头前表现出自己有多优秀是吗!”
苏美妡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听懂她想要表达的意思,顿时哭笑不得,“原来,你竟是这么想的……”
初舞台、一公还有主题曲考核,每次她都只是单纯地想要做好舞台,不留遗憾,这是对镜头前的观众们负责,亦是对自己的工作负责。
初舞台的清唱出圈,是遵循游戏规则;一公的一手烂牌反败为胜,是扬团队力量;主题曲考核时意料之外的a班评级,也是她不懈努力的成果。
兢兢业业,又何错之有呢?
苏美妡也当然不想在此时此刻退赛,因为一件事情既然已经选定了,开始了,就从来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她一直都不在意观众会不会喜欢自己,以及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吸到更多的粉。
她只是在好好地享受每一个舞台而已。
如果观众们会更喜欢这样的她,那也属实是意外之喜。
吸粉的关键,不是刻意为之的技巧和手段,而是最本真的初心。
所以尹柏娜,你从一开始就走错路了呀!
可惜尹柏娜现在的状态什么话都听不进去,要是强行跟她争辩讲道理,只会将病情刺激得更严重。
苏美妡不知道应该如何委婉地劝慰她,索性直接闭上嘴巴,一言不,任凭对方在那边摇着栅栏破口大骂:
“你只要一出现,就一定会把原本属于我的光辉全都抢走!”
“明明好处都占尽了,还要装出一副不争不抢的样子给谁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