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亦修还小,迈着腿想去帮妈妈,最后也只能被郑文静护在怀里,自己承受杨家裕的怒火。
再后来。
他们搬了家。
农村的生活成本比城里低了很多。
郑文静跟着邻居姐妹们一起种地,点豆腐,卖豆腐,日子竟也过得顺畅了许多。
直到郑亦修开始上小学,他渐渐听到一些不好的声音。
村子里的男人们聚在一起时,总是讨论着,杨家那婆娘长得真好看,还卖什么素豆腐,就该卖荤豆腐。
郑亦修年纪小,他们也不避讳。
后来这话不知怎么传到了杨家裕耳朵里。
那个懦弱的男人,竟然嫉妒妻子比自己更会赚钱,怀疑她和村里其他男人有染,不由分说,就是一通打骂。
郑亦修已经有了力气,杨家裕一动手,他便还回去。
连孩子都打不过的杨家裕,再次选择了逃避。
他逃往的方向,是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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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徒们总是以为,自己下一次一定能翻身,赚回以往输掉的钱财。
而这个“下一次”,永远在重复着。
杨家裕输掉了郑文静好不容易赚来的钱,甚至输掉了郑亦修的学费,直到输无可输,他又盯上了高利贷。
有小半年的时间,郑亦修几乎没见过杨家裕的身影。
直到要债的人追上门来,他才知道,自己那个所谓的父亲,欠下巨额的债款之后,逃了。
要债的人可不管什么仁义道德,扯着郑文静的头发,便是一通毒打,同伙更是搬空了家里的家具。
八岁的郑亦修提着菜刀,挡在了母亲面前,“同归于尽,或者等我们还钱,自己选。”
“大哥,这小孩儿……”收债的小弟比了个划脖子的动作,“万一咱们被伤了,他倒是不用坐牢。”
于是,还债的日子持续了很多年。
也是从那时起,郑文静对杨家裕彻底失望,搬了家,又给郑亦修改了名。
从小到大,郑亦修最讨厌的,就是语文课上那个叫做“我的父亲”的命题作文。
郑亦修读高中时,郑文静终于还完了杨家裕欠下的债,她的烧烤生意也终于做到了儿子学校旁边。
可好景不长,郑文静确诊了肝癌。
那是郑亦修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希望杨家裕能够出现。
……
“如果当时的他能回来,也许,后来一切都不会发生。”
也许,他高考能去到更好的学校,省去了周折的弯路。
也许,母亲不会因为生活的绝望和病痛的折磨而选择自杀。
也许,贺星然的父亲不会因此失去生命。
郑亦修眼神黯然,自嘲地笑了笑,“可我没想到,再见到他,还是因为利益。”
“都过去了。”言冬抱着郑亦修,像哄小孩儿似的,在他耳边轻声道:“郑老师,你想啊,既然他要你去帮他争财产,那他至少不会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