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月与军医一道跪拜,她要扮演的是个哑巴,索性就不开口说话。
“太子伤势如何?”帝王坐到床榻边,伸手触摸齐景暄的额头后,眉头迅蹙起,“怎么这么烫?”
“陛下,太子殿下许是伤口过深受了感染,引高热,卑职这便去为殿下煎药来。”
“你且去吧。”帝王目光浅睨了谢知月一眼,“你留下伺候。”
谢知月点头。
帝王没有离开的意思,亲自给齐景暄擦去脸上的细汗和眼泪。
“爹!”
这声爹是哭着喊出来的,语气慌张得不像是他。
帝王与谢知月都是一惊。
不管是作为父亲的帝王,还是前世作为他妻子的谢知月,都没见过他哭。
生在帝王之家,他在父亲面前向来保持着分寸,从不越界,他们更没听过他叫爹。
别说还是哭着叫爹。
床榻上年轻的男人哭到痉挛,嘴里不断叫着爹,像是正在做什么噩梦,又像是个被吓坏的孩子。
“不哭,爹在呢。”帝王惊诧之下似乎有些慌神,手忙脚乱的抱住太子,轻轻拍打他的肩头安抚。
谢知月站在床边看着距离次如此近的父子二人。
帝王不像是御驾亲征,又或是龙椅上睥睨天下的九五之尊,收敛了一切锋芒,此时就只是一位父亲。
被帝王抱在怀里哄着的齐景暄也不像是尊贵不可一世的太子,就只是一个受了委屈哭着找父亲的孩子。
此等血脉温情,出现在最是无情的帝王之家,比这父子二人妖孽绝艳的容貌还要惹眼。
要说父子二人相像,像的仅仅是脸,齐景暄在他父亲面前,稚嫩得像是个小崽子。
能让燕赵第一美人一眼沦陷的男人,这位身上有种别的男人身上望尘莫及的魅力,不单单是容貌的优越,不知那是不是顶尖的男人身上异于常人的血性,眉眼间总是透着股上位者的狠劲与从底层滚打摸爬磨练出的坚韧。
齐景暄是荣曜秋菊华茂春松的燕赵春松,那么他的父亲,就是万丈悬崖之上破石而生的崖间青松。
他便又生得一副祸水妖孽之相,自带似妖似魅的神秘感。
不说当年赵皇后会心悦帝王选择摈弃和她父亲的婚约,就是过了二十年来看,她父亲正当英年的风采,也不及齐景暄父亲如今丝毫。
何况这还是神武大帝,英明神武的君王,天底下最优秀最完美的男人,能进他的后宫,当他的皇后,是女子的最高荣耀。
她记得二哥曾说过,在父亲英年时,陛下是那时普天之下所有的男人单听名字都不敢与之交锋的那个男人。
其绝代风华程度,就是神明都得避他锋芒。
帝王潋滟的眼眸中,怜爱如同一条细长而源源的河,左眼下方靠近精湛高挺的鼻梁处的那点泪痣显得温柔又悲悯。
“爹,胭胭,我的孩儿”齐景暄哭得比刚才还要更悲戚。
谢知月一直在悄悄看他,心想,他会不会也是要跟她一样,醒来就重生了?
前世她死后,他哭得很伤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