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春见了他,脸上便漾开笑意,拉着他的手问道:
"我给你的东西都带上了?要带去洋州的东西可都备妥当了?"
贺景昌连连点头,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早都备下了,那床新弹的棉花被,我让小厮仔细包了三层油纸,防潮的。柏烟先一步去收拾了,回信来说那套酸枝木的桌椅,打磨得光溜溜的,坐着正好,是你特意让人从江州运去的?”
贺景春拉着他去了隔间,窗台上摆着盆茉莉刚刚要冒芽,又叫丰年去厨房端了碗碧波红莲烩虾羹过来,这才继续道:
“江州离洋州近,舅舅的产业在那边有些人脉,便托他帮忙寻了个妥帖的管家,你去了只管使唤。虽说大哥哥帮你寻了处宅子,可这也是我的心意,特意给你置了里头的家具用品,床榻、柜子都按你的身量打了,书架我让木匠多打了两层,你那些闲书都能放下,你过去就能住了。”
“床是楠木的,不容易招虫,睡着也不容易腰疼;衣柜里还挂了几件给你新做的夏衫,用的是透气的苎麻,洋州热,在衙里穿公服也就罢了,平日里在家就穿得舒服些。听闻洋州治安不是很太平,我托舅舅叫了木匠连窗台都加了层木栏,防着夜里进贼。你过去就能住了,不用再费心。”
贺家之前为着贺景媛的婚事,铺子田地拿出去不少,结果被贺景姿捡了漏。
现下贺景媛要嫁给靖海侯府,贺府用了些靖海侯府给的礼金替贺景媛置办嫁妆田地铺子,再加上置办酒席的钱,二夫人和二老爷压根就没为贺景昌打点任何东西。
贺景时本想给贺景昌买处好宅子,怎奈中心地段价格太高,门房说的价钱贵得吓人。
后面便托了人在偏远处置了一处宅子,倒是比中心地段的宅子便宜许多。
贺景春不想看到他捉襟见肘,便托大舅舅买了家具添补屋里。
叶家大老爷原不肯收他的银子,说都是自家人,贺景春却执意自己出了买家具的钱,生生花掉了他手里头攒的一个多月的盈利私房钱,等于铺子这一个月几乎没收益到他手头上。
那阵子丰穗见了他就叹气,他却浑不在意,只笑着说:
"钱没了再赚便是,四弟弟去赴任,在外头住着舒坦才要紧。再一个,也不好让大哥哥全出了钱,自己也不帮的,总要记着他的好才是。"
还是贺景时得知后,从自己私账里贴补了些银子,才让他松了手。
贺景春从怀里掏出一张字迹工整的药方,是他亲手抄的,乐呵呵对贺景昌道:
“大哥哥给你的那房契,你要贴身收好,缝在里衣夹层里最稳妥。到了那地方可要处处用银子,你不让我帮你买家丁,我也不勉强,可到了那边,夜里关院门时总得仔细些。洋州湿热,这是去湿热的方子,我想着若是再给你备好药,怕你带的东西太多不好走。到了那边找个靠谱的药铺抓药喝,那里头湿气热气重,别仗着年轻就不当回事。”
贺景昌浅笑着接过那药方摇摇头,最终松了口气道:
“横竖三年后我便回上京,去工部当差。只是六月初一要赴任,怕是赶不上喝三姐姐的喜酒了。”
丰年这时端上虾羹过来,白瓷碗里红的虾泥、绿的藕丁、粉的红莲,瞧着就清爽。
他笑着对贺景昌道:
"四爷快些尝尝,这是用鲜虾剁泥,与藕丁同煮的,加了点荷叶水,解腻得很,虾羹滑嫩得很呢。"
说罢又端来一碟刚炸好的绿豆糖包:
"这是厨房新做的,用的新下来的绿豆,加了些薄荷,吃着解腻。"
贺景昌吃了几口后,贺景春叫其他人下去,拿起个刚蒸好的糖包,掰开递过去一半,笑道:
“你可快些走罢,不然要在家看三姐姐怎么学螃蟹横行吗?还好这阵子祖母忙着三姐姐的婚事,不然你的婚事,怕是要被她捏扁搓圆呢。”
贺景昌不好意思地笑了,耳根微微红,接过糖包咬了一口,糖汁顺着嘴角流下来,他忙用帕子擦了擦:
"父亲说让我先磨练三年,等回京后再说亲。他说,男子汉先立业后成家,才是正理。"
贺景春这才明白,原是父母早有安排,继续道:
"那敢情好。五弟弟早就被三叔叔赶去恒州赴任了。他也怪得很,又不是调动的职位,不过是去协助处理些户籍琐事,却高兴得要命。自己赶着收拾行李走了,只叫小河给我留了口信,说是恒州的梨子甜,等秋天熟了,给我寄两筐来,让我空了去他那溜达。"
贺景昌听了,却只是低头喝着虾羹,没接话。
他心里清楚,恒州离上京近,又是个风调雨顺、治安很好的地方,五弟弟去了不过是管些家长里短、河道修缮的事。
而洋州却不同,听说多有盗窃,甚至有地方官员被歹徒打破头,自己此去,可得处处小心才是。
五弟弟去那,三叔和三婶婶都会尽力打点,而自己的父母他的眸子暗了暗,糊上了一层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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