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听得,心中一笑:这男人倒是好眼光,纪姑姑当时乃黄花处子,更是有一番风味罢。
只听纪晓芙继续说道。
弟子投客店,他也投客店,弟子打尖,他也打尖。弟子初时不去理他,后来实在瞧不过眼,便出言斥责。
那人说话疯疯颠颠,弟子忍耐不住,便出剑刺他。
这人身上也没兵刃,武功却是绝高,三招两式,便将我手中长剑夺了过去。
“我心中惊慌,连忙逃走。那人也不追来。第二天早晨,我在店房中醒来,见我的长剑好端端地放在枕头边。”我大吃一惊,出得客店时,只见那人又跟上我了。
我想跟他动武是没用的了,只有向他好言求恳,说道大家非亲非故,素不相识,何况男女有别,你老是跟着我有何用意。
我又说,我的武功虽不及你,但我们峨嵋派可不是好惹的。
“灭绝师太“嗯”了一声,似乎认为她说话得体。”
纪晓芙续道:“那人笑了笑,说道:‘一个人的武功分了派别,已自落了下乘。姑娘若是跟着我去,包你一新耳目,教你得知武学中别有天地。’”
灭绝师太性情孤僻,一生潜心武学,于世务殊为膈膜,听纪晓芙转述那人之言,说“一个人的武功分了派别,已自落了下乘”,又说“教你得知武学中别有天地”的几句话,不由得颇为神往,说道:“那你便跟他去瞧瞧,且看他到底有甚么古怪本事。”
纪晓芙脸上一红,道:“师父,他是个陌生男子,弟子怎能跟随他去。”
张无忌噗嗤一笑,心想这老尼姑也颇为单纯,若要年轻个几岁,说不定几句话便骗到手了。
此时灭绝师太登时醒悟,说道:“啊,不错!你叫他快滚得远远的。”
纪晓芙道:“弟子千方百计,躲避于他,可是始终摆脱不掉,终于为他所擒。唉,弟子不幸,遇上了这个前生的冤孽……”
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低。
灭绝师太问道:“后来怎样?”
张无忌嘀咕道:“还能怎样?怕不是日爽了”
只听纪晓芙低声道:“弟子不能拒,失身于他。他监视我极严,教弟子求死不得。如此过了数月,忽有敌人上门找他,弟子便乘机逃了出来,不久觉身已怀孕,不敢向师父说知,只得躲着偷偷生了这个孩子。”
灭绝师太道:“这全是实情了?”
纪晓芙道:“弟子万死不敢欺骗师父。”
灭绝师太沉吟片刻,道:“可怜的孩子。唉!这事原也不是你的过错。”
丁敏君听师父言下之意,对纪师妹竟大是怜惜,不禁狠狠向纪晓芙瞪了一眼。
灭绝师太叹了一口气,道:“那你自己怎么打算啊?”
纪晓芙垂泪道:“弟子由家严作主,本已许配于武当殷六爷为室,既是遭此变故,只求师父恩准弟子出家,削为尼。”
灭绝师太摇头道:“那也不好。嗯,那个害了你的坏蛋男子叫甚么名字?”
张无忌暗道:“这老尼姑看来心软啦,怕要有个好结果”
此时纪晓芙低头道:“他……他姓杨,单名一个逍字。”
灭绝师太突然跳起身来,袍袖一拂,喀喇喇一响,一张饭桌给她击坍了半边。
张无忌躲在屋外偷听,固是吓得大吃一惊,纪晓芙、丁敏君、贝锦仪三人也是脸色大变。
灭绝师太厉声道:“你说他叫杨逍?便是魔教的大魔头,自称甚么‘光明左使者’的杨逍么?”
纪晓芙道:“他……他……是明教中的,好像在教中也有些身分。”
灭绝师太满脸怒容,说道:“甚么明教?那是伤天害理,无恶不作的魔教。他……他躲在哪里?”
“是在昆仑山的光明顶么?我这就找他去。”
纪晓芙道:“他说,他们明教……”
灭绝师太喝道:“魔教!”
张无忌以手掩面,叹息一声:“纪晓芙你可真蠢啊,何以多言?!”
纪晓芙道:“是。他说,他们魔教的总坛,本来是在光明顶,但近年来他教中内部不和,他不便再住在光明顶,以免给人说他想当教主,因此改在昆仑山的‘坐忘峰’中隐居,不过只跟弟子一人说知,江湖上谁也不知。师父既然问起,弟子不敢不答。师父,这人……这人是本派的仇人么?”
灭绝师太道:“仇深似海!你大师伯孤鸿子,便是给这个大魔头杨逍活活气死的。”
纪晓芙甚是惶恐,但不自禁的也隐隐感到骄傲,大师伯孤鸿子当年是名扬天下的高手,居然会给“他”活活气死。
她想问其中详情,却不敢出口。
灭绝师太抬头向天,恨恨不已,喃喃自语:“杨逍,杨逍……多年来我始终不知你的下落,今日总教你落在我手中……”
突然间转过身来,说道:“好,你失身于他,回护彭和尚,得罪丁师姊,瞒骗师父,私养孩儿……这一切我全不计较,我差你去做一件事,大功告成之后,你回来峨嵋,我便将衣钵和倚天剑都传了于你,立你为本派掌门的继承人。”
这几句话只听得众人大为惊愕。丁敏君更是妒恨交迸,深怨师父不明是非,倒行逆施。
纪晓芙道:“师父但有所命,弟子自当尽心竭力,遵嘱奉行。至于承受恩师衣钵真传,弟子自知德行有亏,武功低微,不敢存此妄想。”
灭绝师太道:“你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