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听丈夫问及,才道:“这三人在二十多年前本是横行西南一带的大盗,后来受许多高手的围攻,眼看无幸,适逢我爹爹路过,见他们死战不屈,很有骨气,便伸手救了他们。这三人并不同姓,自然也不是兄弟。他们感激我爹爹救命之恩,便立下重誓,终身替他为奴,抛弃了从前的姓名,改名为殷无福、殷无禄、殷无寿。”
“我从小对他们很是客气,也不敢真以奴仆相待。我爹爹说,讲到武功和从前的名望,武林中许多大名鼎鼎的人物也未必及得上他们三人。”
张翠山点头道:“原来如此。”
于是将他三个断人左臂、夺人镖旗之事说了。
殷素素皱眉道:“他三人原是一番好意,却没想到名门正派的弟子行事跟他们邪教大不相同。五哥,这件事又跟你添上了麻烦,我……我真不知如何是好?”
叹了口气,说道:“待寻到无忌,我们还是回冰火岛去罢。”
忽听得殷梨亭在门外叫道:“五哥,快来大笔一挥,写几幅寿联儿。”
又笑道:“五嫂,你别怪我拉了五哥去,谁教他叫作‘铁划银钩’呢?”
当日下午,六个师兄弟分别督率火工道人、众道童在紫霄宫四处打扫布置,厅堂上都贴了张翠山所书的寿联,前前后后,一片喜气。
次日清晨,宋远桥等换上了新缝的布袍,正要去携扶俞岱岩,七人同向师父拜寿,一名道童进来,呈上一张名帖。
宋远桥接了过来。
张松溪眼快,见帖上写道:“昆仑后学何太冲率门下弟子恭祝张真人寿比南山。”
惊道:“昆仑掌门人亲自给师父拜寿来啦。他几时到中原来的?”
莫声谷问道:“何夫人有没有来?”
何太冲的夫人班淑娴是他师姊,听说武功不在昆仑掌门之下。
张松溪道:“名帖上没写何夫人。”
宋远桥道:“这位客人非同小可,该当请师父亲自迎接。”
忙去禀明张三丰。
张三丰道:“听说铁琴先生罕来中土,亏他知道老道的生日。”当下率领六名弟子,迎了出去。
只见铁琴先生何太冲年纪也不甚老,身穿黄衫,神情甚是飘逸,气象冲和,俨然是名门正派的一代宗主。
他身后站着八名男女弟子,西华子和卫四娘也在其内。
何太冲向张三丰行礼致贺。张三丰连声道谢,拱手行礼。
宋远桥等六人跪下磕头,何太冲也跪拜还礼,说道:“武当六侠名震寰宇,这般大礼如何克当?”张三丰刚将何太冲师徒迎进大厅,宾主坐定献茶,一名小道童又持了一张名帖进来,交给了宋远桥,却是崆峒五老齐至。
当世武林之中,少林、武当名头最响,昆仑、峨嵋次之,崆峒派又次之。
崆峒五老论到辈分地位,不过和宋远桥平起平坐。
但张三丰甚是谦冲,站起身来,说道:“崆峒五老到来,何兄请稍坐,老道出去迎接宾客。”
何太冲心想:“崆峒五老这等人物,派个弟子出去迎接一下也就是了。”
少时崆峒五老带了弟子进来。
接着神拳门、海沙派、巨鲸帮、巫山派,许多门派帮会的脑人物陆续来到山上拜寿。
宋远桥等事先只想本门师徒共尽一日之欢,没料到竟来了这许多宾客,六名弟子分别接待,却哪里忙得过来?
张三丰一生最厌烦的便是这些繁文缛节,每逢七十岁、八十岁、九十岁的整寿,总是叮嘱弟子不可惊动外人,岂知在这百岁寿辰,竟然武林中贵宾云集。
到得后来,紫霄宫中连给客人坐的椅子也不够了。
宋远桥只得派人去捧些圆石,密密的放在厅上。各派掌门、各帮的帮主等尚有座位,门人徒众只好坐在石上。
斟茶的茶碗分派完了,只得用饭碗、菜碗奉茶。
张松溪一拉张翠山,走到厢房。
张松溪道:“五弟,你瞧出甚么来没有?”
张翠山道:“他们相互约好了的,大家见面之时,显是成竹在胸。虽然有些人假作惊异,实则是欲盖弥彰。”
张松溪道:“不错,他们并非诚心来给师父拜寿。”
张翠山道:“拜寿为名,问罪是实。”
张松溪道:“不是兴师问罪。龙门镖局的命案,决计请不动铁琴先生何太冲出马。”
张翠山道:“嗯,这些人全是为了金毛狮王谢逊。”
张松溪冷笑道:“他们可把武当门人瞧得忒也小了。纵使他们倚多为胜,难道武当门下弟子竟会出卖朋友?五弟,那谢逊便算十恶不赦的奸徒,既是你的义兄,决不能从你口中吐露他的行踪。”
张翠山道:“四哥说的是。咱们怎么办?”
张松溪微一沉吟,道:“大家小心些便是。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武当七侠大风大浪见得惯了,岂能怕得了他们?”
俞岱岩虽然残废,但他们说起来还是“武当七侠”,而七兄弟之后,还有一位武学修为震铄古今、冠绝当时的师父张三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