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乐趣没了之后,人们都在厌倦这个漫长的夏季,期盼着这个漫长且酷热的夏天能够早点离开。
而修桥工程又是一件极其需要耐心的事,它不可能一蹴而就,只能脚踏实地,一点点地造起来。
扶苏想起了如今还在北方修筑长城的蒙恬,他多半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扶苏摇着手中的蒲扇,一个人坐在屋檐下,看着手中的书,听到桥面上传来木锤在木板上的敲打声,心中就踏实了。
这说明民夫们都在努力地干活,甚至可以听锤子的声音是否密集,来确认他们今天是更勤快还是懈怠。
民夫们的汗水打湿了刚敲平整的桥面,有人脚底踩到汗水打湿的木板,脚下一滑整个人往一侧摔去。
一侧的桥面并未铺好,他整个人跌落下桥。
扶苏听到惊呼声,目光离开手中的书,抬眼看去,见到一个人挂在桥下,距离水面很近,他腰上的粗麻绳救了他一命。
接着就有接二连三的啬夫朝着桥上走去。
那挂在桥下的人被一点点拉回了桥上,扶苏又收回了目光,继续看着手中的书。
监禄脚步匆匆来报,“公子,人拉上来了,无碍。”
扶苏吩咐道:“安全方面一定要严格。”
“臣领命。”
田安就在后方,给公子洗着芹菜,准备着今天的饭食,他低声道:“公子,章邯将军派人来说,山下的桑树长得很好,以后这些桑树都要种在河边,结出来的桑葚又黑又甜。”
闻言,扶苏点头,换了一卷竹简,继续看着。
当桥面上的敲打声停下了,民夫们终于结束了半天的劳作,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离开桥面。
今天发生的一件险而又险的事成了民夫们的谈资。
扶苏依旧看着手中的书,这卷书来自吕氏春秋,是从吕不韦的遗产中的那一座书库中带来的,其中多有诸子百家学说,此刻正在看的就是农学。
在吕氏春秋中,对农事也有详尽的描写,任地与辨土篇记录了关于列国土地农作物的记录。
其中就有记载,蜀地这个粮仓以及辽东的黑土地。
扶苏一边看着,一边提起搁在一旁的毛笔,仔细记录着。
秉着看什么书,就要做什么事的准备,扶苏在河边开辟了一片田地,种下了一种谷子,这种谷子六月播种,到了十月就可以收获。
扶苏一手拿着书,来到自己开辟的田地边,也不顾烈日当天,看着自己种下的谷子。
这种谷子种出来也是一种淡黄的小米,这是在西面的河西发现的,这种谷子一般长在河谷中。
扶苏将谷子外壳捏碎,得到了一粒小米,米粒很小,比关中的谷子都要小。
虽说收成并不好,但扶苏并不灰心。
粮食一直是国本,这一点从列国征战时期就可以看出来,吕氏春秋有记载,管仲主张富国强兵,在粮食上大做文章,就能吞并一个个小国,管仲种种言行亦是齐国法家一系的主要主张。
其实,这天下的法家并不是秦国一家,早在商君时期就有了法家学派,并且分散在列国之间。
关中到了八月的下旬,关中各县已开始陆续收获粮食。
张苍放壮年的民夫回去了,留下了几十个还有力气的老人家继续修补桥面。
而余下的事,也就不用自己的这个大秦公子去费心,扶苏觉得余下的事根本不用自己参与,而自己制定的那些施工规范,张苍会很好地践行。
闲下来的时候,扶苏就有了闲心专研农作物,钻研了一个多月,除了种了一些谷子,可以说是一无所获,的确是一无所获啊。
因为关中能够找到的粮食种子并不多。
田安见公子坐在河边,公子的神色多有失望与挫败,他上前道:“公子,南郡要修建驰道了。”
扶苏微微颔首,没作理会。
田安站在一旁,也不再多言了。
民夫一下子走了大半,这让张苍身上的负担小了很多,他坐在桥面,看着自己昨夜所写的文章。
曾经公子有所听闻,列国征战时期,人口时而锐减,而土地总是保持不变,如若将天下能够耕种的所有田亩均分,每个人至少得多少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