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林尽染声音却陡然冷冽了几分:“可要是不能好好活着,反而需要屈辱的活着,那侯爷你还是现在就给我一个痛快吧。”
林尽染现在想到那些钱是生不如死的日子,就从心底生出一股惧意来,她想着如果还要过回,全身那种日子,那她倒不如现在就死了的好。
虽然不知道,这长安候问他这话,究竟打的什么算盘,林尽染却也不怕跟对方明言了。
反正她现在也是孑然一身,没什么好挂念的了。
心里这么想着,林尽染又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
顾维舟看着她那苦涩的笑容,心中也是微微一动,忍不住挑了挑眉,越发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有一股自己年少时候的气质。
这么想着,大名鼎鼎的长安侯也这么感叹了出来,最后说道:“跟我那时候那么相像的人,我可真下不了杀手啊。”
说到这,顾维舟声音陡然又严肃了几分:“你也放心,我对你下不了杀手,当然也不会忍心让你受折辱,我可没有那样的癖好。”
林尽染闻言经理松了一口气,就又听顾维舟接着道:“不过,你想让我不杀你,还敬重于你的话,你总得有些过人之处,有些让我舍不得杀你的真本事,可不要仅仅凭着你那个虚无缥缈的梦境啊。”
顾维舟说到底还是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觉得林尽染肯定有秘密没告诉自己。
可是如今既然已经对林尽染杀心没有这么重了,他便也想让这个女人身上的秘密为己所用。
林尽染也约莫明白了顾维舟的心思,虽然她好不容易才逃出了京城,根本不愿意再掺和到那些京城的风风雨雨里,更不愿意当这个阴晴不定的长安侯手里的棋子。
可正如她之前所说的那般,蝼蚁尚且还偷生呢,现在有了一线生机还不用受过多的屈辱她便是再不甘愿,也想要好好活下去的。
林尽染心里打定了主意,闭眼闭了闭眼,飞快在脑海中思索可能会让这位长安侯动容的东西来。
忽然间,林尽染脑中灵光一闪,便睁开了眼睛,“侯爷府中,应该是有一位面容被烧毁了,而且身中奇毒不能言语,还被断言活不了多久了的,谋士吧,侯爷可否让我见一见他,也许我有办法治好他,这对于红颜来说,应该便是起到了莫大的作用吧?”
顾维舟本来在听到林尽染竟然提起了他安置在家里最隐秘,也最看重的一个人时,眼里又重新燃起了一股杀意,听到后面那股杀意却是荡然无存,反而飞快的闪过了一抹惊喜。
自从全家遭遇不测以来,她脸上已经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神色了,就连跟随他多年的护卫们,见状心里都有些纳罕。
顾维舟却是顾不得这些了,他几乎是三两步上前又拽住了林尽染,声音有些急切道:“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能帮我治好延伯的病,还能解了他的毒吗?”
林尽染看到他这个反应,心里紧绷着的一根弦,彻底松了下来,她知道自己记起来的前世的那件事情,应该是没有出入的。
记得前世,她已经在教坊司那边呆了几年了,也靠着忍辱偷生,攀附上了几个权贵,那些权贵虽然只把她当成玩物,这也看在他足够温顺娇媚的份上,有时候会跟她调笑几句。
而她记得有一个太师府中的公子蔡明和,据说是跟当时已经如日中天势头的长安侯不对付。
当然,这种不对付,只能是两人年少时期的,那时候顾维舟已经非年少时候可比了,蔡明和就算再怎么纨绔不羁,也是不敢在那时候再跟顾维舟对上的。
所以正因为这样蔡明和才更加气急败坏,在公众场合不敢表现出来,私底下却把顾淮舟损的一文不值,说他是天上孤星,不仅克死了自己全家,就连自己父亲留下的谋士,也逃不了被他克的命运。
林尽染当时,看他越说越气愤,担心他气分过了头,会折磨自己,就赶紧顺着他的话,问起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蔡明和也许当时喝多了,也许觉得林尽染现在已经低到了尘泥里,就算跟她说些什么,也不会有任何事的,便絮絮叨叨的,把那老长安侯留下来的亲信,死于非命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老长安侯留下的亲信中的毒,那可是附骨生花啊,那毒根本就无药可解,顾维舟自己强求了多年,用了无数药给那人续命才让他活了多年。”
“但是今年,那人终究是撑不住了,顾维舟这还不甘心,想让宫里的齐太医,去给那人看病,可是正好太后母家承恩公府小公子突发疾病,太医院所有太医,都给请了过去,结果那小公子熬过来了,长安侯府的那个亲信却直接死翘翘了。
按理说,太后母家的小公子,那可是千宠万爱长大的,本来就尊贵的很,长安侯府德清县,不过是个下人,怎么配跟小公子相提并论,碰到了这样的事情顾维舟要是真懂事,就不该计较,结果他倒好,直接提着剑冲到承恩公府,把成功的一只胳膊都给砍伤了……”
蔡明和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羡慕嫉妒,却也有些幸灾乐祸。
林尽染当时只要稍稍一想,就明白蔡明和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情绪?
顾维舟既然有胆子直接对上太后的母家承恩公府那就说明他那时的确是已经锋芒毕露了,可是,就算是这样,那也毕竟是太后的母族,太后肯定不会坐视不管,顾维舟的劫难只怕还在后面呢。
但是当时的林尽染可没心思想这么多,也没什么为顾维舟担心的多余情感,她当时已经自身难保零落成泥了,又怎么会治不靓丽的,去为一个侯爷揪心?
她之所以对这件事情印象深刻,不过是觉得,长安侯为了一个亲信就可以做到这般地步,而他跟林家人相处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落得那般田地,着实可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