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让这广原城几乎成了一座空城,到处黑压压一片,没有灯火。
她心里堵得慌,脑袋里乱糟糟的,全是和不言肝胆相照的过往,一幕幕纷涌,像走马灯一样,怎么都停不下来。
等她脑子清醒过来的时候,竟不知不觉跑到了十里道观处。
繁盛的海棠林中,旧坟静静地立在道观旁。
一束束风干的褪蓝色海棠花插在坟前,像是有心人在海棠花最繁盛的时候采摘下,将这份爱意存起来,然后在最寂寞的时候拿出来,这日子就永远有盼头。
云琛走到坟前跪下,唤了声“娘”。
“娘,为什么真心总是瞬息万变,同生共死还不够?两肋插刀也不配?人与人之间的情义,总是看起来固若金汤,实则轻轻一触就碎吗……
娘,我最好的兄弟要离开了,去奔更好的前程,奔向他的心上人。我应该替他高兴不是吗……可我为什么就是特别难受呢……”
云琛心里憋得慌,一边抹眼泪,一边在沈悠宁坟前絮叨着心里话,压根没听到有人靠近,直到来人开口:
“你就当他死了,心里会好受很多。”
云琛回头望去,山寂正倚在一旁的海棠树上,显然刚才的话他都听见了。
“琛儿,你难受,是因为你心里不想承认他是叛徒。你若肯承认这一点,就只会生气,不会伤心。”
云琛用袖子擦擦眼泪,“不言哥不是叛徒,他喜欢皇上,大概是因为这原因才想去当御前侍卫的。”
“别自说自话了。”山寂走上前,用指关节敲敲她脑袋,“他喜欢南璃君是今日才开始的?喜欢那么久都没想过请辞,怎么如今就要辞了?
我问你,如果他今日请辞,是去给云望当护卫,或者给哪个你不认识的皇帝当侍卫去,而不是给又要用你们,还要处处猜忌、打压你们的南璃君,你还会这么难受吗?”
不会。
云琛心里立马就有答案。
她不得不承认山寂说得完全对,每个字都精准地踩在要害上,也让她更加难受。
“别哭啦。”山寂捏捏她的脸,又疼惜地捏捏她的耳朵,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道观,无奈道:
“小女子都爱哭。前几日阾玉哭,今儿又是你哭。我堂堂无义血卫掌门,天天忙着哄姑娘擦眼泪,你说像话吗?”
云琛破涕为笑,有些惊讶地问:
“阾玉怎么在这里?阿念不是让你护送她回京都霍帮吗?她到幽州来干嘛?她老家不是这里,是烟城。”
山寂嘴巴动了动,没说话,云琛又问:
“前几日她哭了?我们决战的时候?她有什么事吗?哭啥呢?”
除了因为担心你!还能为啥哭?这话山寂忍住没说。
他眼神纠结,一脸复杂:
“我挺服你的,琛儿。不,我服霍乾念,能让你这个榆木脑袋开窍,简直比登天还难。”
云琛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山寂在说些什么,后者见状更是无奈苦笑,只能仰天长叹一句:
“唉……可怜的阾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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