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找老夫是对的。”沈在渊将草药在石碗中捣碎,“你们体内的情况,可谓是一团糟。”
龙宫盏和帝江曦回到了下神京,径直找到了帝国第一神医沈老。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宰执院在长偃的新址。
一切都变了,永偃神京已经不复,宰执院迁徙到新都长偃,只有院落里的赤蔷薇依然如故。
龙宫盏转头,便看见了杜玄奂坐在一把木制的轮椅上,就着阳光阅读着卷宗。
“蒙百诚将军托我感谢你们二位。枭阳族的大仇得报,前线的枭阳族战士都心有感激。”杜玄奂放下卷宗。在宗门复辟党至尊的偷袭下,他失去了双腿。
外患、内战、迁都。以杜玄奂为的宰执院,这些年承受着何等的重压,付出了何等的努力,才维持住这偌大帝国的后方安定。
“辛苦了。”龙宫盏道。
他们从前立场对立。龙宫盏在祓若杀了杜玄奂的哥哥,被家族势力敌视。
杜玄奂本人,却从没有流露出明显的敌意。他永远是那么地明智而谦退,润物细无声地,守护着帝国的秩序。
“苍梧侯,曾经我们有约定,‘帝国若有浩劫,当同仇敌忾’。”杜玄奂道,“永偃神京不复,杜氏家族不可避免地没落。曾经的恩仇在眼下,已经不再重要。”
“东都浪客”杜玄仑已经死去十七年,很多事情都改变了,如今的帝国不能接受将相不和的局面。
龙宫盏正要说什么,忽然脸色一变。在他的人感知之中,一道迅捷的身影从院落外掠过,压弯了满园的赤蔷薇。
空悬剑浮舟落入手掌,白光闪烁,一剑跨越空间的“赤寰”,被龙宫盏飞掷而出。
“咣当”一声,刀剑坠地。一道身影被龙宫盏钉在了墙上,浮舟散出空间波动,将来人死死地禁锢住。
这是一个修为高强的刺客,他的目标是帝国宰相杜玄奂。
看清这个刺客的面容,龙宫盏与沈在渊都是一惊。此人正是当时于在渊城现身过的年轻天才,剑宗的传人魏承影。
“拿下!”杜玄奂道。自始至终,他都牢牢地抓稳了手中卷宗,气息平稳。
卫兵为魏承影套上了封锁真气的枷锁,魏承影恹恹地被押到龙宫盏等人面前。
魏承影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看上去很久没有打理过自己的外形。和十八年前那个骄傲的年轻人相比,他真的变老了许多。
“是你。”龙宫盏道。
当年在谒见湖上,龙宫盏没有拔剑,便仅凭剑意胜过了魏承影。在三百宗城,龙宫盏亲手斩杀了他的父亲,剑至尊魏承纹。
“大名鼎鼎的苍梧侯,竟然还记得我这种时代的弃子。”魏承影冷笑。
能亮出这种笑容的人,对生死与荣辱都已经再无所谓。
“你成为了一个自暴自弃者。”龙宫盏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魏承影只是低着头不语。谒见湖、三百宗城,他的尊严已经被龙宫盏粉碎。在龙宫盏面前,他从来都抬不起头来。
杜玄奂摇着轮椅,来到魏承影的面前。在复辟党的眼中,帝国宰相杜玄奂是眼中钉,只要宰执院一乱,他们就有机可乘。
“三百年前,你们下不了决心,离开这片丰饶的大陆,也拉不下面子,成为帝国的一份子。”杜玄奂道,“事到如今,就不要怪两边都看不起你们了。”
杜玄奂的话,让魏承影浑身颤抖。他说出了复辟党的尴尬处境,也正因为如此,这场内战的结局早已注定。
“从小我就被灌输复兴剑宗的愿景。”魏承影道,“你明白吗,龙宫盏?我的使命就是那么空虚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