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鹅从来没有被这么温柔的对待过,它害羞的呃呃叫了两声,说一句“那人家不打扰你啦,走了呢!”便原地消失。
清行笑着摇摇头,继续沿长廊走。
一年前,他满身伤痕,被方丈捡回来,醒来大脑空空,什么都不记得,什么也不会,废物一个,方丈见他无处可去,便把他留下来,开始了这猪怨狗嫌的和尚生活。
寅时六刻起,亥时四刻睡,磨身又磨心,清行郁郁寡欢,开始消极抵抗,几日下来,脸都瘦了一圈。
方丈慈悲,看了心疼,再加上清行才入寺,便给他宽限至卯时始,清行不算满意,但也勉强同意,又胖回来了。
这也说明,吃食方面,清行适应良好,但住宿又是闹了一通。
清行不喜与人同住,住在净居寺的第一晚,因旁边小和尚的呼吸声太吵,他没有睡好。
于是,他半夜溜达出去,在佛前抄了一晚上有关乐善好施的经文,整理成册,在最后一页写了一句“你的呼吸声吵到我了,希望你能到门外睡觉。”,放在小和尚的枕头上,希望他看到。
当天,清行微笑着看见小和尚哭哭啼啼的抱着枕头跑走了,从此,他独霸一房。
这些事很过分,但因为一张脸,师兄师姐们对他格外宽容。
再往前走一段路,拐个弯,大殿就到了。
这时,天还是暗的。
大殿中却烛光通明,巨大金盏燃在璀璨花束之下,橙黄色光为端坐着的佛像镀上一层柔金,让那温和的面孔更平易近人。
清行不信佛,他撩起衣摆,跪在队伍最末端,有模有样的垂下眼,修长五指并拢立于下颌,缓缓俯身。
经文一字一句,从口而出,身旁烛火照着他,金光将他浓密的眼睫投出阴影,忽略眼角那尾红痣,清行在低头的那一刹那,竟也有些像最虔诚的教徒在叩拜着他的神。
下一秒,清行抬眸,开始端详这座金佛值多少银子。
师兄师姐们念经背诵半个时辰,清行心怀不轨半个时辰,早殿结束,和尚们一起去用早斋。
早斋完后,他们被分配着打扫卫生,清行分到的地方有些特殊。
净居寺位置过于偏僻,没有施主来,也没有香油钱,更无法兜售什么衍生物件儿,不过幸好寺庙依山,和尚们自力更生,将那一座山都圈进后院,供他们采集药材,换吃食穿衣。
这次清行分到的,便是后山那一块地界,后山很大,方丈照例免了清行今日的功课,在师兄师姐艳羡的目光下,施施然走去后山。
该干还是要干的,清行提了一把扫帚,看似很努力的在扫地,扫过一条山道,又过一条山道,慢慢往里走。
太阳慢慢出来,伴随着鸟叫与晨露,清早林间的味道很好闻,新鲜,生机勃勃,与清行截然不同。
他驻足在原地,静静的赏了会儿绿树红花披骄阳的景,便继续往里埋头苦干,但当他走到半山腰时,一声响亮的嘶吼声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像一个中年男人的痛叫。
清行扫地的动作一顿,他挑挑眉,轻手轻脚的靠近,打算看看什么情况。
透过灌木丛与枝蔓,清行看到了一名男子背对自己倒在地上,弓腰紧紧蜷缩着,很痛苦的样子。
到底是一条人命,清行往四周看看,没看到别人,便赶忙走过去,给男子把脉。
“……”
静了一会儿,清行面无表情的松了手,低声念一句阿弥陀佛,而后慢慢转身——
突然,一道阴冷的嗓音从他身后传来,森森的,带着血腥气。
“秃驴,你要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耶咦,我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