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年间,长安的夜,被脂粉香与酒香填得满满当当。
薛燕坐在妆台前,对着铜镜,手中的口脂轻点在唇上。
她的目光,却越过铜镜,落在身后那扇金丝楠木屏风上。
屏风上,绘着的是裴九郎正妻崔云昭的画像,眉眼间的温婉,恰似薛燕的翻版。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裴九郎摇摇晃晃地走进来,酒气弥漫。
他眼神迷离,看到薛燕,脚步顿了顿,嘴里喃喃道:“云昭……”
薛燕心中一紧,面上却堆起笑,迎上去扶住裴九郎:“郎君,你又喝醉了。”
裴九郎伸手,一把扯开薛燕的衣襟,目光落在她左肩那枚朱砂痣上。
他的手指在薛燕肩上轻轻摩挲,声音带着几分醉意的温柔:“云昭,你可知道,我多想你……”
薛燕身子微微一颤,强忍着厌恶,嘴角勾起一抹笑:“郎君,我在呢。”
她说着这样的话,思绪却如脱缰之马,瞬间回到三年前。
那时,她被裴九郎带回府,满心以为是遇到了良人。
却不想,刚入府的第一天,就被几个粗壮的婆子按在了刺青榻上。
“姑娘,对不住了,这是郎君的吩咐。”一个婆子说着,手中的银针蘸满朱砂,朝着她的左肩刺下。
“不!你们要干什么!”薛燕拼命挣扎,却挣脱不开。
“别动,忍一忍就好。”另一个婆子按住她的肩膀,声音冰冷。
银针入肉,钻心的疼痛袭来,薛燕紧咬下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那一刻,她便知晓,自己不过是崔云昭的替身。
薛燕的目光落在妆台上那个褪色的胭脂盒上。
盒盖轻轻一动,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她伸手,轻轻打开胭脂盒,血红的蛊虫在胭脂膏下若隐若现。
“薛娘子,这胭脂可是又改良了?”
彩儿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好奇地看向胭脂盒。
自从薛燕入府以后,换了好几个贴身婢女。
那几个婢女都莫名其妙得病死了。
彩儿是最后一个来的。
薛燕曾夸她知进退,懂规矩。
而彩儿也没有得病,所以一直伺候薛燕到现在。
薛燕迅合上盒子,瞪了彩儿一眼:“多嘴,这是我要献给夫人的,你莫要乱动。”
彩儿吓得一哆嗦,连忙低头:“娘子恕罪,彩儿再也不敢了。”
薛燕挥挥手,彩儿退了出去。
她再次打开胭脂盒,看着里面的蛊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们很快就能饱餐一顿了。”
彼时,崔云昭已有身孕,时常感到心神不宁。
薛燕得知后,心中暗喜。
她知道机会已经来了。
“夫人,听闻您夜里多梦,妾身特地寻来这安神香,您不妨试试。”
薛燕带着笑,走进崔云昭的院子,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香盒。
崔云昭抬起头,看着薛燕,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有心了。”
薛燕寻常并不会过来,今日怎的这般热络?
但她并没多想,只当薛燕是刻意讨好。
薛燕将香盒放在桌上,打开,一股奇异的香气弥漫开来。
崔云昭深吸一口气,只觉浑身舒畅:“这香倒是好闻。”
薛燕微微欠身:“夫人喜欢便好。”
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这香里,她早已混入了致幻蕈粉,不出几日,崔云昭便会被迷得神志不清。
几日后,薛燕再次来到崔云昭的院子。
崔云昭正坐在院子里,眼神有些恍惚。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薛燕故作关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