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下官无状。”
这位言官起身,对着董行书和赵观山先后一礼。
赵观山依旧不动声色,顿时吓得这言官背后冷汗涟涟,甚至忽然在心里埋怨起董行书了,虽然这赵观山是王梦龙的学生,但这件事怎么召他前来,这不是明摆着给天后透露消息吗?
董行书看向赵观山,开口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赵观山这才不沉默,笑道,“本官刚刚正在思考《天京报》之事,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实在是糊涂。”
学部尚书唐安世在心中一叹。
当时将赵观山推上天京卫是不得已而为之,给圣上下了一个钉子。
但如今他们却不得不拉拢赵观山。
若是这么大的事情,赵观山连参与都不参与。
那么即使赵观山是王梦龙的学生,也会和儒家渐行渐远。
这得失之间,都需要反复权衡,找到那平衡点,甚至很多时候,都只能够考虑平衡,而不能够考虑对错,所以为官不易。
“本官听说,是周家命武勋和商家对外宣称,《天京报》可以纳福
驱邪。”
他将话题拉回了《天京报》之上。
荒唐之言!
大量五品,四品的官员们在心中做出判断。
他们已经过了‘小民’的阶段,自然知道所谓的‘天后纳福,将军驱邪’乃是市井之言。
不过有先前那言官的例子,大家都不敢言。
董行书神色平静。
昨日想清楚周铁衣为什么写白话文之后,今日见周铁衣的手段,能够一日之间,天京纸贵,他反而不觉得奇怪了。
若没有这般手段,周铁衣如何敢向儒家,法家,名家,史家等诸家宣战?
“君子德风,小人德草,他这是空穴来风啊。”
王吉贞感叹了一句,这《醒世报》的事情,他也在管着。
现在虽然没有出错,但是却被周铁衣压着打。
那么他只能够小小的吹捧一下周铁衣,免得锅甩到自己身上。
不是我王吉贞不努力,是敌人太凶狠了!
“此言不妥!”
竹青衣开口说道,“他周铁衣如何能够德风……”
说到这里,竹青衣看了一眼赵观山,才继续说道,“不过是狡借恩宠罢了!”
董行书打断开口道,“事已至此,诸位可有良策,替我儒法两家,将《醒世报》扳回一筹?”
这话一问,大家都神色略显尴尬。
若他们真的有办法,早就管着《醒世报》了,何必今日再来一起商量对策。
忽然,一个言官开口道,“既然他狡借恩宠,那么我们就参他大不敬之罪!”
“他如何敢将‘圣谕’和‘花魁’之流放在一起,这让圣上如何教导天下人!”
自己找不到解决自身的办法,那就打击敌人,将锅甩在敌人身上。
天下政斗大抵都是如此。
只要能够消灭政敌,我的方案即使错了,也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了。
“此言在理。”
“对,那周铁衣不识教化,妄图以文字驱使百姓,此乃大不敬!”
“天下言道,莫不是尊崇圣人之语,他通篇文章,无一字圣言,如何敢教育天下。”
······
有了具体的攻击靶子,原本沉默的诸公们神色兴奋,就像是要上擂台的斗鸡一样。
弄得好像这个时候不攻击一下周铁衣,就代表着自己政治不正确。
唐安世微微皱眉,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妥,看向董行书,而董行书则神色正常,将刚刚小心翼翼,不怎么开口的人名字记下来,这些人才值得培养。
昨天董行书已经想明白了,堵不如疏。
这天京读书人的言论他管不了,甚至连儒家诸多派系也不能够管完,只有管着能够培养的人,让糊涂蛋去闹,等撞了南墙,自己再提拔那些能够培养的人,收拾烂摊子!
“诸公所言有理。”
董行书开口做出了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