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兰馨苑,江晚卿面上的深沉疑虑并未散去。
她挥了挥手,语气带着疲惫,“小喜,你今日也累了,下去歇着吧。”
“是,姑娘。”小喜福了福身,默默退下。
屋内,红绡因昨夜值夜正在补眠,此刻当值的正是月白和桑若。
“你俩都过来!”
月白和桑若放下手里的活计走近,“姑娘。”
江晚卿在窗边的软榻上坐下,低声交代道,“小喜虽签的死契,但她终究是苗疆人,若起了异心逃回去,大秦律法也管不到那头。”
江晚卿停顿几息,声音压得更低,“近来多注意些,看她有什么可疑之处!”
月白和桑若心头一紧,连忙应下,“是,姑娘!”
次日,柔嘉公主着人在戏楼订了雅座。
两人戴好了帷帽进了戏楼。
江晚卿望着楼下乌泱泱的人群,下意识地紧了紧握着柔嘉公主的手,帷帽下的眉心微蹙。
柔嘉公主知晓她是何意,微微侧头,声音透过薄纱低低传来,“放心,出来前便安排了暗卫,就隐在周围,今日你我只管尽兴。”
落座后,将帷帽前的白纱揭开,戏台上正唱着公主招驸马的戏。
江晚卿心头一紧,立刻转头看向身旁的柔嘉公主。
公主方才还带着浅笑的脸庞,瞬间血色尽失,忙回头吩咐月白,“快去让管事的换一个热闹些的,总之不要唱什么公主驸马的!”
月白应声,快步转身下楼。
江晚卿一盏茶刚饮了几口,见她已回返。
江晚卿刚想赞叹她办事麻利,目光却猛地凝住,只见月白身后,竟跟着一位长身玉立的男子!
正是沈彻。
江晚卿心中咯噔一下,迅起身迎上前去,“表哥怎么在这?”
沈彻一双眼扫在她脸上,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这地方杂乱得很,姑娘家少来,”见她变了脸色,他才略略和缓了语气,“若真想听戏,待我休沐,另寻个清静雅致的园子带你来便是。”
雅间内,柔嘉公主在江晚卿起身迎向沈彻时,下意识地抬望去,身子瞬间僵直!
离她不过十步之遥的位置,那个挺拔如松的身影,站着的竟是几个月未见的沈彻。
几乎是本能的,她猛地低下头,仿佛要将自己藏进阴影里。
随后想着,她是公主,躲他作甚!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再次抬眸,目光直直地迎向那个方向。
此刻,沈彻也恰好转过了视线,江晚卿正微微仰着头,帷帽下的面容看不真切,似乎在低声向他解释着什么。
柔嘉公主定定坐在那里,周遭喧嚣的锣鼓丝竹声都骤然远去,整个戏楼内只剩下那个一步一步向她走来的身影。
沈彻的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柔嘉公主的心尖上。
看着他越来越近,那高大身影带来的无形压迫感让她几乎无法呼吸,胸腔里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藏在袖下的手,将指甲深深掐入柔软的掌心,试图用这尖锐的痛楚,来抑制那几乎要破腔而出的悸动。
她浑然不知,自己那如玉的脸颊和耳后的肌肤,早已悄然晕染开一片灼热的绯色。
沈彻在距离柔嘉公主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作揖躬身,“臣参见公主。”
柔嘉公主怔怔地看着他,连叫他起身都未想起来。
直到身侧的紫荆附耳道,“公主,沈大人一直行礼呢。”
柔嘉公主才回过神,羞窘地开口,“沈世子无需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