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压下心头的寒意,应着亲生父亲的怒视,声音极其平静,“父亲不必担忧,更不必动怒,陛下已应允,我可以随心择婿。”
屋内几人,如遭雷击般怔在原地。
江怀凛猛地站起身,眼里的愤怒转为震惊,原本指着江晚卿的手也悬在空中,剧烈地颤抖着,几度张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岳氏此刻才如大梦初醒!
知晓江晚卿今日受召入宫,根本未曾在意,只以为是东宫来人,便已身子不适为由,只遣了管事应付,未曾想竟是御前来人!巨大的懊悔如同毒蛇噬咬心尖,令她几乎窒息!
宋序更是难以置信地霍然起身,失声惊呼,“什么?陛下!陛下怎么可能插手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怎会得此口谕?
江晚卿目光沉静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就在明晖殿内,陛下亲口应下的,当时晋王殿下和谢将军都在侧,若表哥不信,尽可去问。”
明晖殿?那就是面圣了!
宋序脑中轰然作响。
他入朝为官至今还未踏入过明晖殿半步,更别提单独召见!
他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心中不免生出悔恨之意,这江晚卿究竟有何不同之处,竟能得此殊荣?
江氏更是悔得不能自已,早知这侄女能有此造化,她说什么都不会让两人退婚的!
而沈念,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嫉妒急地在心中滋生,她死死掐住掌心,劝诫着自己,‘江晚卿很好,这是她应得的,’
但那股子浓烈的妒意紧紧笼罩着她,让她几欲崩溃。
厅堂内陷入一种诡异又令人窒息的死寂。
江晚卿将众人精彩纷呈又惊惶失措的反应尽收眼底。
她心中没有半分得意,只有一片冰冷的了然。
只是可惜了,她那大伯父和大伯母都不在
她从容坐在末的空位上,抬眸望向面如死灰的江怀凛,“父亲,再不开饭,菜就要凉了。”
江怀凛这才回过神,猛地跌坐回椅中,喉头滚动半晌,才僵硬地挤出两个字,“开,开饭!”
她的一句话,让一桌子人的心思再生变故。
小喜在旁趁着为江晚卿布菜之际,飞快地抬眸扫了一眼宋序,旋即又深深垂下头去。
江怀凛和宋序,一个浸淫官场,一个周旋商海,皆是惯于审时度势见风使舵之人。
江晚卿一口菜还未咽下,两人的面上已堆起笑意。
江怀凛清了清嗓子,语气和煦,道,“晚儿还小,婚事倒是不急,京都中才俊颇多,慢慢挑选,定要挑个稳妥的。”
那姿态,俨然一位为爱女殚精竭虑的慈父。
宋序的眼眸一垂一抬间,竟也染上了笑意,在一旁附和道,“舅父说的是,自从与晚儿退了婚约,我这心里,竟总觉着将她托付给谁都不甚放心!如今细细想来,还是要寻个妥帖的人才是!”
江晚卿听着这二人虚情假意的唱和,心中冷笑连连,几乎要脱口而出,‘这番话,你们自己听着可曾信?’
念头刚起,话便也就这样脱口而出,“父亲与表哥此言,可是出自真心?”
江怀凛与宋序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