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末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几乎停跳了一瞬。
这个自称陈献的男人,竟然是林安瑜的父亲林远庭?
怪不得她一直觉得眼熟,又总是想不起来。
可林远庭不是早在三年前就被一场大火烧死了吗?林安瑜还曾为其父大办丧事,当时襄南所有贵族都前去吊了唁。
她想起林安瑜在京城被赵晏当众羞辱后便神秘失踪,难道林远庭戴上面具投奔五皇子,就是为了给女儿报羞辱之仇?
微末此刻戴着精巧的人皮面具,声音也因服了药水变得粗哑难辨,活脱脱一个贼眉鼠眼的药材贩子,她在看清陈献面容时不由怔愣了一瞬,随即又慌忙低头。
“怎么?”陈献满是疤痕的脸扭曲了一下,“我的样子很吓人?”
“小人不敢!”微末将腰弯得更低了,陪着笑说道,“只是只是被军师大人的威仪震慑罢了。”
陈献冷哼一声,突然一把抓起她的衣袖凑到鼻前嗅了嗅,闻到浓重的药草味后又看了看她布满伤痕的手,随即又转向卫骁,检查起他背上的药篓。
同样戴着人皮面具的卫骁捏着拳头,后槽牙咬得咯吱响。
微末紧张的心跳如擂鼓,好在陈献并未起疑,又从云湛怀中搜出了那本草药图鉴,随手翻了翻,就将书扔回了背篓中。
“你既是京城来的药商,可知京城最大的药行,是哪家?”他突然问。
“回军师,是百草堂。”微末一早做了功课,不假思索地回答。
“去年冬季最紧俏的药材是什么?”
“是雪蟾酥,因北境大雪封山,货源断绝。”
陈献见她答得流利,却仍有些怪异的眯起眼睛,“你们倒卖这一次,能赚多少?”
能赚多少?微末一时语塞,她遗漏了这个细节。
好在冯良即刻佝偻着腰上前,“回军师,若是上等的血灵芝,一转手就能翻这个数……”他比划着五根手指答道。
赵玹把玩着酒杯问,“如何?”
陈献找不出破绽,阴晴不定地又打量了几人一眼,不情愿道,“暂时看不出问题,可以进山,不过得派人盯着。”
他话音未落,帐帘突然被人一把掀开。
“爹!”
随着一道娇嗔,林安瑜忽然闯了进来。
微末又是一怔,林安瑜原来一直躲在襄南?
她抬眼去看,见这女子比从前消瘦了些许,眉眼间却多出了几分狠厉。
林安瑜看到微末等人,嫌恶地捏住鼻子,“什么味儿啊!”
“半点规矩都没有,简直胡闹!”陈献呵斥了一声,转身对赵玹拱手,“将军,不如让小女带上几个亲兵,亲自盯着他们。”
赵玹懒洋洋地点了点头。
林安瑜却顿时炸了锅,“我才不要跟这些臭烘烘的男人一起上山。”
“由不得你任性!”陈献厉声打断她,“此事关乎大计,你亲自去盯着。”
林安瑜撅了噘嘴,“是。”
微末低垂着头,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
蛇虫鼠蚁都到齐了,正好彻底解决后患。
林安瑜不似陈献那么警觉,只随意点了两名亲兵,就满脸不情愿地跟着他们上了山。
前几日刚下过雨的山路泥泞不堪,每走一步都要费力地从黏稠的泥浆中拔出脚来。林安瑜在后面不停地咒骂着,华丽的裙摆早已沾满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