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吧,”他低声说道,“她昨晚上把小刀藏在枕头底下,这一下可是够狠的。”
这道伤口极深,即便已经过去一夜,看起来仍旧触目惊心。
但他却连一句声都没敢吭。
要是让朝廷那些群臣得知此事竟然是皇后亲手所为,还不知道会掀起多少风浪来。
本来那些人就对温琴儿出身不屑一顾,一直觉得她配不上当朝皇后的尊贵身份。
若不是当年她曾冒着生命危险救过皇帝的性命,再加上如今生养了三个孩子,又有陈珩在朝中始终鼎力支持,恐怕这个皇后之位早就保不住了。
今天早朝的时候,他是咬牙硬撑着走下来的。
说起边疆军务,脸色冷得像冰,语调也带着几分隐隐约约的恼怒。
那种克制下的愤怒谁都看得出来。
蒋安屿静静地听着,看着眼前那道伤痕,忍不住想起了自己胸口那一道同样由女子留下的旧伤。
与温琴儿相比,蒋知煦简直就是一只温顺的小羊羔。
即使她真的要伤害他,最多也就是拿根簪戳了一下,并没有真的用力,更谈不上什么杀意。
显然她并不真想伤他。
他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胸口那道已经淡化的伤痕,唇角轻轻扬起一个极浅的笑容。
但那一瞬情绪波动很快便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陛下与娘娘之间的纠纷暂且不算最紧要的事。”
蒋安屿收敛神色,语气变得凝重,“眼下最关键的是太子那边的问题。”
他顿了顿,继续道,“废太子已经在暗中联络昭勇将军章德康,打算趁着陛下前往郊外举行春祭的时候设局陷害您,然后再借皇后娘娘作饵,将您引至圈套之中。”
他缓缓吐出一口长气,目光直视陈珩:“春祭还有十天就要开始,我推测他们的布置差不多也完成得七七八八了。关键就看皇后娘娘这边……”
听到这里,陈珩原本搁在桌面上的一双手重重地攥紧起来,指节泛白,像是要从中挤出全部的力量。
他的脸庞隐在光影之间,看不清楚神情,却能感受到一股蓄势待的怒火正在胸腔里悄然燃烧。
过了好一会儿,空气中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他沉默地站在原地,眉头紧蹙,脸上的表情冷得像是从深山里采出来的玄铁。
随后,他的嘴唇轻轻蠕动,冰冷而低沉的声音缓缓地吐出来,带着一股压抑的情绪:“让她去!我不相信,八年的夫妻情分,她能下得了这种狠心。”
蒋安屿静静地凝视着他,眼中神色变幻不定,像是在揣摩、衡量着什么。
心里却不自觉泛起一丝复杂情绪:可未必哦。
毕竟他跟自己可不一样。
他当初虽然因为一些误会,一时糊涂,伤害过蒋知煦一次。
但是在那之后,并没有继续对她刻薄以待,反而是尽量修复两人之间出现的裂痕。
偶尔说几句重话确实是有的,但在行动上却从未真正触碰过她的底线,尤其不会碰她的亲人和贴身丫鬟之类的人。
甚至于,他还会小心翼翼想着办法来讨好她,包括对她的家族也多加关照。
比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