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旁人不知你身份。”
钟离筠抬首止住他,回来他身前依旧坐下,将信给他,“有劳了。”
是给林柔的信。
苏彦接过的一瞬,钟离筠口中血喷在他指尖,染红信件。
“若可以,许我回师门。”
钟离筠交手伏拜,“愿与君世世为兄弟,更结来生未了因。”
“有何不可!”
苏彦还礼亦拜,“长安西郊跑马场上,始终留着您的马。”
服毒的男子背脊忽颤,倒下地去,最后的目光里满足又抱歉,流转在案上那碗已经放凉的粥上。
苏彦伸手给他阖目。
是了,南燕国主是他爱人的儿子,他交出虎符止战已是极限,怎能再食他国之禄!
*
当夜,苏彦持燕国虎符献降,巴陵郡城门大开,迎魏军长驱直入。
他忍着灼痛渗血的嗓子,在营帐中拦下夷安。
交出携带而来的十二枚北麦沙斛制作而成的丸药。
嗓音已经难出声响,人也精疲力竭,只依旧持笔速写,“荣嘉公主费心所得,托臣奉于陛下。
今南燕国中太医署尚存许多,为公主与药安全,不刺激李朔,当掩招降一事,连夜率兵挺进。”
“你是?”
夷安见他献上的虎符和丸药,当即让医官查验药物,以待正确送回国中。
“公主近侍,愿永效陛下。”
竹简再现字迹。
夷安扫过,遂如他意连夜拔营,让陈珈先率领两万兵甲回京畿支援,只特别交代入扶风郡后化整为零,且见陛下五色烟火信号方再入城,否则不可轻举妄动。
又观苏彦道,“吾主早闻先生乃世间大才,想招先生入朝,您既为公主近臣,便是缘分至此,且先随我军回朝,修养生息。
陛下见您,必然高兴。”
苏彦张了张口,手中笔微顿,竟一时不知要说何话。
最后只掏出怀中信交于夷安+
,让她给林柔。
巴陵郡到南燕都城七百里路途,夷安再收拢消息,也架不住数万兵甲挺进的架势,何论齐飞处已在腊月十三这日兵临城下。
而数日里,朝中里孙敬为首的保守派,数次上谏要求李朔交出全部草药称臣。
李朔在清正殿中雷霆震怒,尤其在与魏军对峙的第六日,腊月十九,闻钟离筠献降后,更是暴躁不堪。
“安儿,就算你现在不给,待魏军援军一到,他们屠城破门后,还是能搜出来的。
你何苦来着?”
林柔亦闻钟离筠之事,但尚不知已经身亡,被荣嘉说服后强撑心力赶来劝谏,盼着钟离筠只是献降,他们还有来日。
遂催促让李朔尽快交出北麦沙斛,当下他将全部的草药都藏了起来,已不在太医署中,无人知晓在何处。
“你到底要闹到何时?”
林柔拂开荣嘉,对着儿子厉声道。
“朕乃铮铮铁骨守卫都城,如何闹了?”
林柔摇首,“不是的,你不是一直也不爱做皇帝吗?献降做个闲散权贵不是你一直想的吗?眼下正有机会啊!”
李朔看着母亲,半晌“噗嗤”
一声笑出声来。
“母后,您瞧瞧您自个说的话,这些都是多久前的事了。
朕现在爱做皇帝了,不行吗?”
李朔深吸了口气,愤怒中夹着嘲讽,“小时候,我不愿当皇帝,父皇和钟离筠硬把我推上去,只因我是父皇唯一的孩子。
我勉强学了,但是我就是不喜欢课业吗,那样多那样重。
你便抱着我说,可以让钟离筠对我少严苛些,但是你说了吗?他一日日变本加厉催命一样催促我。
我躲在你处,你说等我大些,我能做主了,他自然会少管些,我就一直盼着自己能早点长大,凡事能自己做主。”
“十四岁那年我出去打猎,遇见了她。”
李朔望向荣嘉,转首又看林柔,“我回来和你们说,我长大了,看上一个姑娘,要娶她为妻,立她为皇后。
结果你又道不行,我的皇后早已备好,钟离筠更是直接将人送入宫中养在你膝下,直待我十七岁便同她大婚。
我气的不行,你便安抚我说,帝王婚约联系着利益,不可只谈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