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相!”
她唤他,“你是外朝官员,内廷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皎皎……”
他艰难吐出两个字,似除此二字不知再说何话。
亦或者,这两字是他仅剩的机会。
但是,她没有给他机会,截断他话语。
“苏相,你僭越了。”
她静静看着他,带着帝王对重臣的礼貌和为君该有的疏离,缓声道,“朕需要静养,即日起至年终,政务便有劳苏相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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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苏彦初时没有走,他不觉得这会政务非他不可。
且当被关着,还不曾出来。
两年都过来了,不在乎再多些日子。
错过了她的孕期,也不曾伴她生产,回想脉案记录的种种,她都是一个人挺过来。
如今在月子中,总要陪着她的。
这日他没有说不,也不曾领命,只低首道,“我不扰你,你先休息。”
江见月也没再坚持,看着皆随他意。
苏彦心下稍安,退身出殿,在行经冰鉴时看见里头那枚碎裂的玉牌,心中安慰自己,她只是气急了,不至于真的推开他。
因为门边拐身的一瞥,他看见她靠在榻上,盈盈目光望着摇篮处,神态温婉恬静,白皙的手腕间七彩珐琅镯闪着柔和的光。
她还戴着那只珐琅镯。
然他已经出来而不去外朝理事,和他失踪无法去外朝理事,这完全是两种境况。
后者乃不得已为之,如今属于前者,不稍两日,尚书台的政务卷宗便递了进来,御史台直谏他流连后廷的奏本也从中央官署传到椒房殿女帝的寝案上。
他起先没有理会尚书台的政务,那处有楚王章继镇守。
且眼下的主要政务便是荆州之战,他已经给出了方案,章继又本就是行伍出身,足以应付。
他诧异的是御史台。
在江见月分娩翌日,他决定留下守她的时候,便给御史台递了话。
还是让齐若明做得伪,以女帝心绪不安,需亲人在畔以求安心以缓病症为由,择他留下。
御史台虽觉不妥,然也闻女帝此番产子凶险,相比帝之性命,社稷之福祚,偶尔破个例也未尝不可,遂应了。
这会按理不会上奏参他,更不会将奏本绕过尚书台直接呈给女帝,都知道眼下她无法费神阅卷!
尚在疑惑中,还未来得及传来御史问一问,他自己便被江见月传召了。
这日是七月廿一,江见月清醒后让他离开内廷的第六日。
相较于六日前,她初醒来,面目寡淡,妆容未理,这会她已经描眉点唇,新月绘金;三千青丝盘髻戴冠,华胜加顶;身着龙凤交领曲裾深衣,臂挽鲛纱披帛如练;端坐在椒房殿临湖的书斋中接见他。
斋中纳冰点香,女官立左右捧掌卷宗,宫人隔屏风烹煮香茶。
她跽坐在朝南正席案上,左首设一空席,席上摆着茶盏笔墨,乃予他上座。
随他见礼落座,侍者恭敬添茶侍墨,摆靴理衣。
这是标准的君王召见重臣的规格和礼遇。
“苏相,你看一看吧。”
她示意大长秋将御史台的卷宗给他。
这样的君臣接见,从前郢到如今的大魏,从先帝明光年间到眼下景泰年间,原是数不胜数。
但这厢,平白多出一股说不出的疏离,和从心底漫起的恐慌。
即是这般正式的传召,自不可直面视君。
苏彦微垂眼睑,从阿灿手中接过奏本,明显感觉她的不快,余光再扫江见月,看清她眉宇中的一丝疲惫,和比往昔都要浓厚的敷面脂粉。
他目光掀起,凝的久些。
“苏相!”
阿灿给他打开卷宗,提醒他。
落在耳畔的声音太过清晰,苏彦回神,垂眸阅卷。
“臣闻陛下复醒,已归圣安,其心无恙,只需由太医署调养龙体。